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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嵩！身为国丈，不修德行，不辨是非，妄听妄言，构陷妃嫔，扰乱圣听！着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一月！无朕旨意，不得入宫探视皇后！”
“其余附议弹劾者，罚俸半年！各领廷杖二十！以儆效尤！”
“再有妄议昭妃、干扰其协理宫务者，无论官职高低，以抗旨论处，严惩不贷！”
罚俸！闭门思过！廷杖！
虽然未动根本，但这等当众申饬、罚俸、乃至廷杖的惩罚，对于陈嵩这等位极人臣、最重脸面的老臣而言，无异于扒下脸皮当众鞭笞！尤其是“闭门思过”、“不得入宫探视皇后”这一条，更是斩断了陈家与后宫最直接的联络通道！其政治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惩罚！
“臣……臣……谢陛下……隆恩……”陈嵩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他引以为傲的国丈尊严，陈家煊赫的朝堂地位，在皇帝的雷霆之怒和昭妃无可辩驳的“实绩”面前，被碾得粉碎！
萧珩不再看他们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污秽。他拂袖起身，明黄的袍角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
“退朝！”
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余威，回荡在死寂的金銮殿内。
王德顺立刻高唱：“退——朝——！”
钟磬声悠长响起，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肃杀余韵。
萧珩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令他厌恶的朝堂。王德顺紧随其后，如同最忠诚的影子。
留下满殿的文武，面面相觑，心有余悸。看着被侍卫“搀扶”下去、如同瞬间老了十岁的陈嵩，看着那几个面无人色、即将去领受廷杖的老臣，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铁一般的事实：昭妃沈氏，不仅圣眷未衰，其地位与权柄，在皇帝如此强硬、不惜当众打脸国丈的力挺之下，已然稳如泰山，甚至……更胜从前！
皇帝的雷霆之怒，与昭妃那份沉甸甸的“实绩”，如同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彻底堵住了所有质疑与构陷的悠悠众口！经此一役，沈清漪在后宫的威信，将攀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飞向后宫每一个角落。
椒房殿。
门窗紧闭，殿内光线昏暗。皇后陈氏枯坐在冰冷的凤座上，如同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像。她面前的桌案上，摊开着一卷抄了一半的《心经》，墨迹淋漓，笔锋凌乱扭曲，仿佛书写者心中翻腾着无尽的怨毒。
一个心腹宫女连滚爬爬地冲进来，脸色惨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娘……娘娘！不好了！前朝……前朝……”
“说！”皇后猛地抬头，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光芒，声音嘶哑尖利。
宫女被她眼中的疯狂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地将金銮殿上发生的一切，皇帝如何掷下账册陈情书，如何厉声斥责，国丈如何被罚俸禁足，其他人如何领受廷杖……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随着宫女的叙述，皇后的脸色由惨白转为铁青，再由铁青转为一种近乎死灰的绝望！她猛地抓起桌上的那卷《心经》，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撕扯！
“嗤啦——！”
坚韧的绢帛应声碎裂！
“沈清漪！贱人！沈清漪——！”皇后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目眦欲裂，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和毁灭一切的疯狂，“你好狠的手段！好毒的算计！本宫的父亲……本宫的家族……竟被你害到如此地步！”
她将撕碎的经卷狠狠掷在地上，如同疯魔般在殿内踉跄走动，华丽的凤袍拖曳在地，沾满了墨渍和纸屑：“陛下！你好狠的心！为了那个贱人……为了那个贱种！你竟如此折辱本宫！折辱陈家！本宫……本宫与你……不共戴天！”
她猛地停下脚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揽月轩的方向，那眼神怨毒得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恨不得隔空将那里的一切都撕碎！
“本宫发誓！只要本宫还有一口气在！定要你沈清漪……和你腹中的那个孽种……死无葬身之地！本宫要你们……血债血偿！”
她抓起桌案上沉重的端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墙壁！
“砰——！”
墨汁四溅，如同泼洒的污血，在冰冷的宫墙上晕开一片狰狞的黑暗。那碎裂的砚台，如同她此刻被碾碎的尊严和理智。
窗外，一只羽毛漆黑的乌鸦无声地掠过椒房殿的飞檐，血红色的眼珠冷漠地瞥了一眼殿内歇斯底里的女人，振翅飞向更高远的天空，投下一抹不祥的阴影。深宫的血雨腥风，从未停歇，只会因这当众的打脸与挫败，而酝酿得更加致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