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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婢!竟敢私逃!还勾结外人!今日定将你抽筋扒皮,神魂俱灭!”胡义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得人耳膜生疼。他一步踏入书房,沉重的脚步震得地面微颤,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躲在耿去病身后的青凤,如同看着待宰的羔羊。
“老匹夫!休得猖狂!”耿去病虽吓得肝胆俱裂,但一股血气直冲顶门,他抓起书案上沉重的砚台,怒吼着挡在青凤身前,“有我在,你休想动她一根汗毛!”
“蝼蚁!找死!”胡义狞笑一声,看也不看耿去病,枯瘦如鹰爪的右手随意一挥!一股无形的巨力如同排山倒海般袭来!
耿去病只觉得胸口如遭重锤猛击,喉头一甜,“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狠狠撞在身后的书架上!书架轰然倒塌,书籍笔墨散落一地!他眼前发黑,浑身剧痛,骨头仿佛都散了架,挣扎着却爬不起来。
“公子!”青凤发出凄厉的哭喊,不顾一切扑到耿去病身边,试图扶起他。
胡义一步步逼近,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他伸出枯爪,指尖萦绕着幽绿的光芒,直抓向青凤的天灵盖!这一下若抓实,定是形神俱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喵嗷——!!!”
一直蜷缩在青凤脚边、瑟瑟发抖的黑猫阿黑,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尖锐到变调的嘶吼!小小的身躯瞬间弓起,全身黑毛炸开!它那双琥珀色的猫瞳,在黑暗中骤然爆射出两道刺目的、如同熔金般的金光!
金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利箭,狠狠刺向胡义抓来的手掌!
“嗤——!”
一声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皮肉上的恐怖声响!
“嗷呜——!”胡义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他那布满幽绿光芒的枯爪,竟被那两道小小的金光灼烧得皮开肉绽,冒出滚滚腥臭的黑烟!金光如同附骨之蛆,顺着他手臂急速蔓延!
胡义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与剧痛!他猛地缩回手,看着自己焦黑冒烟、几乎被废掉的手掌,又惊又怒地瞪着那只挡在青凤身前、瞳中金光尚未完全敛去的黑猫:“畜生!你……你身上竟有‘辟邪金光’?!是哪个老不死的在你身上下了禁制?!”
黑猫阿黑挡在青凤和耿去病身前,弓着背,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金色的瞳孔死死锁定胡义,寸步不让。虽然体型渺小,但此刻散发出的凛然气势,竟让凶焰滔天的胡义也为之忌惮!
胡义又惊又怒,看着自己焦黑冒烟的手掌,剧痛钻心。那“辟邪金光”乃是狐族克星,专破妖法,对道行损伤极大。眼前这黑猫分明是凡物,体内却被人以大法力种下这等霸道禁制,绝非寻常!他心念电转,目光扫过重伤呕血的耿去病和护在他身前、泪眼婆娑却眼神决绝的青凤,又看看那金瞳闪烁、蓄势待发的黑猫,知道今日事已不可为。强行动手,自己未必能讨得好,还可能引来布下禁制的高人。
“好!好得很!”胡义咬牙切齿,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怨毒,“青凤!你这吃里扒外的贱婢!还有你这不知死活的书生!今日有这畜生护着你们,算你们走运!但此事没完!待老夫查明这金光来路,定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最后怨毒地剜了青凤和耿去病一眼,又忌惮地瞥了黑猫阿黑一眼,猛地一跺脚!
“轰隆!”
平地一声闷雷炸响!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雨幕!胡义高大的身影在刺目的电光中瞬间扭曲、模糊,化作一股裹挟着腥风的滚滚黑烟,呼啸着冲出破碎的门洞,眨眼间便消失在茫茫雨夜之中,只留下满室狼藉和刺鼻的焦臭腥气。
狂风骤雨灌入书房,吹得残破的窗棂呜呜作响,如同鬼哭。
“公子!公子你怎么样?”青凤扑到耿去病身边,见他面如金纸,嘴角溢血,气息微弱,吓得魂飞魄散,泪如雨下。
“没……没事……”耿去病强忍着剧痛,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想抬手擦去她的泪水,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死……死不了……青凤……你没事就好……”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你别说话!别说话!”青凤心慌意乱,看着一片狼藉的书房,外面风雨交加,莫家人又都不在。她咬咬牙,擦干眼泪,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耿去病扶坐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中。然后,她闭上双眼,双手结成一个奇异的手印,轻轻按在耿去病冰冷的手背上。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温润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水,缓缓从青凤的指尖流入耿去病的手背,顺着他的经脉丝丝缕缕地蔓延开去。这股暖流所过之处,那被巨力震伤的脏腑剧痛竟奇迹般地开始缓解,翻腾的气血也渐渐平复下来。耿去病只觉得一股暖意包裹着心脉,意识也从昏沉中渐渐清晰。
“青凤……你……”他惊异地望着她。
青凤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这疗伤之举对她消耗极大。她勉强一笑,柔声道:“公子别问……先稳住伤势要紧。” 她源源不断地将自身修炼不易的精纯元气渡入耿去病体内。不知过了多久,耿去病的气息终于平稳下来,虽然依旧虚弱,但已无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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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渐歇,天色微明。黑猫阿黑蜷缩在青凤脚边,警惕地望着门外,金色的瞳孔在晨光中恢复了琥珀色,但依旧明亮有神。
耿去病看着为自己耗尽心力、脸色苍白的青凤,又看看守在门口的阿黑,心中百感交集。他挣扎着坐直身体,紧紧握住青凤冰凉的手,目光坚定:“青凤,跟我走!离开这里!天大地大,总有一处容身之所!你叔父再凶,也休想再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青凤抬起泪眼,望着耿去病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深藏的柔情,又想起叔父那怨毒的眼神和冷酷的族规,心中挣扎万分。然而,当她的目光触及耿去病胸前那片被鲜血染红的衣襟时,所有的犹豫都化作了飞灰。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泪水再次滑落,却是释然与决绝的泪:“好!公子去哪里,青凤便去哪里!天涯海角,生死相随!”
她不再犹豫,扶起耿去病。耿去病忍着伤痛,将散落的重要书稿和仅有的几两碎银揣入怀中。青凤抱起疲惫的阿黑。两人相携,迎着破晓前最凛冽的寒风和尚未停歇的冷雨,踉跄却坚定地走出了莫家书房,走出了太原城,走向那吉凶未卜、却不再孤寂的前路。
身后,那座吞噬了无数岁月与秘密的耿家老宅,连同那阴森恐怖的南院,在渐渐褪去的雨幕中,沉默地伫立着,如同一个巨大而冰冷的坟墓。
> 数年后,有人在江南水乡的某个小镇上,见过一个清瘦的书生开着一间小小的私塾。他眉宇间虽有风霜之色,但眼神清亮平和。身边常伴着一位荆钗布裙却难掩清丽的娘子,两人相视间,情意脉脉。更奇的是,那娘子怀中总抱着一只通体乌黑、眼神格外灵动的猫儿。每当夕阳西下,炊烟袅袅,书生下学归家,那娘子便倚门而望,黑猫则懒洋洋地蜷在门槛上晒太阳,偶尔抬起眼皮,琥珀色的瞳仁里掠过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金芒,仿佛守护着这一方小小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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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上人只道是恩爱寻常小夫妻,却无人知晓,那娘子并非凡人,那猫儿亦非凡物。更无人知晓,那书生书案最底层的抽屉里,藏着一块碎裂的、布满暗沉血渍的砚台。每当夜深人静,书生摩挲着那冰冷残破的砚石时,窗外的风似乎总会变得格外温柔,仿佛有低低的、满足的叹息,消散在江南温润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