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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氏也嫌弃地拿双眼瞥了她一眼，似瘟神一般，只转头问秋姨娘：“你也别在我这儿装腔作势，既然你愿意来，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来听听吧，你到底想如何？”
闻言，秋姨娘理了理衣角，坐下：“夫人觉得，我儿音柔这一生值几个钱。”
不得不承认，这个便宜得来的亲娘，还是有些本事的。她没有亮出最后的心理价位，反而试探起程氏的态度。
而且，显然在处理这些事情上，程氏不如秋姨娘果敢。
到底还是程氏自视甚高，觉得自己身份高贵，不想与如秋姨娘一般的腌臜血脉纠缠太过。
她绞着手里帕子坐回主位，似也拿不准，只沉沉一声：“我先问过情况，自会给你个满意的答案。不过你记着，今日你为着你女儿的病，来我院子一遭，明日若再来，我绝不轻饶。将军虽奖罚分明，未必偏心我，可后院还有老太太呢，真闹到她跟前，你也讨不到好。”
秋姨娘如何不知，但眼瞧着程氏已露怯，她也退让一步：“夫人放心，妾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落棋无悔。今日若能和夫人解除误会，音柔的病，自然与夫人不相干。”
“……”
二人当着徐梦白的面谈好了生意，未曾避讳徐梦白，王妈妈却不大忍心，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可她捂得并不是时候，该听的，不该听的，徐梦白都听见了。
一切，都是徒劳。
很快，打探消息的下人去了又回，贴在程氏耳朵说了几句，最终，程氏沉吟片刻：“我与你一千两，算是与你结断此事。不过你放心，未来六娘需要看病，看更好的大夫，我这个主母也会出力。如若她还能出嫁，必会给她备一份厚厚的嫁妆，不叫她委屈，如此可好？”
听她这话，也算厚道之人，徐梦白不由多看程氏一眼。然而她的厚道，落在秋姨娘眼中，便是软弱可期。
秋姨娘立刻提了一个更过分的要求：“夫人如此安排，妾自是满意。只是夫人愿意退一步，妾也是愿意的，一千两对妾来说着实太多，不若直至音柔出嫁前，夫人每月多给妾六十两即可。至于看病，还得麻烦夫人帮忙叫那位御医圣手，四娘的未来郎婿来府上为我音柔诊治一二，妾便死而无憾了。”
银子尚算小事，可一说起御医圣手、未来郎婿，程氏如临大敌，一下子谨慎起来。她不免恼火：“你也知道正哥儿与我元樱青梅竹马，早有婚约，眼下也就这一两年的事，如何能上门给你女儿看诊？”
秋姨娘如今得了好处，一脸谄媚，竟然贴上去，笑着谏言：“夫人糊涂呀，音柔生病，做姐姐的求未来郎婿上门诊治，传出去这是多好的佳话呀！再者，四娘这不正好能与正哥儿多接触接触，于未来婚嫁并无大碍呀。其三，夫人若能全了妾的心意，妾以后也不想与夫人多生口舌和事端。将军不是总说，家和万事兴么？到时候即便音柔生病的事传到将军耳朵，他也必然不会再深究。如此，当真两全之法，夫人还是好好琢磨琢磨吧，妾也是为了夫人考虑。”
当真能屈能伸！莺语婉转！
想来刚刚秋姨娘和杨元庆小声筹谋的，便是最后的这个要求。
徐梦白以前总是在闺阁里听秋姨娘的抱怨，如今亲眼所见其手段，不由确信，秋姨娘的确是个人物，能在将军府混得风生水起，显然有别人比不了的好处。
没想到，程氏竟然同意了。
直到秋姨娘和王妈妈从正院退出，徐梦白都想不通，为何程氏还敢信秋姨娘所言。
可又一琢磨，若非程氏不是这般黏黏糊糊、色厉内荏的性子，当也不会由着秋姨娘一步一步，走到今日贵妾的位置。
今日大获全胜，秋姨娘回去的路上难掩欣喜，一直扯着王妈妈的袖子夸自己的儿子：“还是元庆做事周全，问了一嘴那张郎中的远方子侄，这才知道那子侄竟是张正。等他上门给我音柔看诊，我自有办法让他做我秋风阁的乘龙快婿，也好打打她程氏的脸面。”
“……”
徐梦白就知道她动机不纯，闻言又是一阵烦扰地蹙眉。
这便宜亲娘就知道给她吸引战火，做事毫无顾及，当真要了命了……
关键每次秋姨娘出主意，要命的却是这具小身体的主人，也就是她。
她可不想再死一次！
徐梦白恨得牙痒痒的，一度盯住秋姨娘的白皙脖子，只想动手掐死她，久久不曾收回视线。
王妈妈自然也如此以为，一直压着心口怒火劝秋姨娘：“姑娘啊，就是你想如此，程氏母女也不会由着你坐享其成，姑娘还是想想咱们小姐吧，若这样的事情败露，小姐又该如何自处？”
秋姨娘根本不听，只一边摇晃着腰肢走路，一边继续张牙舞爪地扬着手里的帕子，说着从杨元庆那里听来的秘事：“你放心好了，她程氏瞧得上这女婿，杨元樱还瞧不上呢。她呀想攀的是皇宫里的那根最高、最大的金枝，元庆还是听音柔亲口说的，说杨元樱入宫读书那段时间，总偷偷画那位太子的画像，俨然是相中了人家。”
“……”
得！
这事竟是她自己给自己招惹的！
她恶毒女配的人设妥妥坐实，徐梦白戚戚哎哎地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