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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字库主库的血腥气浓稠得仿佛凝固在空气里,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混合着劣质油墨长久散不去的馊味,以及皮肉被灼烧后那股令人作呕的焦糊恶臭。厚重的精钢闸门如同一道冰冷的铁壁,将外界所有的光线与声响彻底隔绝,只余下墙壁高处几盏壁灯,投下几缕昏黄摇曳的光晕。这微弱的光线在死寂中颤抖,勉强映照着满地狼藉——翻倒的刑具、凝固发黑的血泊、散落的零碎物件,以及周永坤(阴九龄)那具仰面倒卧、正逐渐失去最后一丝温度的尸身。铁血旗的人影如同沉默的黑色潮水,行动间带着冷酷的秩序,他们押解着目光涣散、脚步踉跄、已然失魂落魄的崔文山,无声地没入甬道深处浓得化不开的幽暗之中,只留下冰冷的脚步声空洞地回响,最终也彻底消失在死寂的尽头。
冷千绝玄衣如墨,立在昏暗的丙字库废墟之中,枪尖垂地,溅落一滴暗红的血珠,那血珠在尘埃中晕开,似一朵凋零的彼岸花。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映着他冷峻的侧脸,也照亮了堆积如山的伪引木箱——那些箱子贴满猩红封条,散发腐朽气息。他目光如寒刃,缓缓扫过木箱,又定格在陆九章苍白如纸的脸上。陆九章倚着断壁,肋下那片洇血的布条已被浸透,呼吸急促而微弱。
冷千绝声音沉冷如铁,字字如冰锥刺入死寂:“丙字库的账,清了。但这笔账的根,还连着别处。”他视线掠过猩红封条的木箱,最终停驻在陆九章肋下的血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随即,他从袖中抛出一块冰冷的玄铁令牌,令牌在空中划出弧线,重重落在陆九章脚边,发出金属撞击石板的脆响。
“九幽盟的报复不会停。”他语调未变,却添了几分警示的意味,“遇急事,凭此令可至铁血旗城外三处暗桩求援。记住,你我的约定,不止于丙字库。”话音未落,他手中玄铁枪猛地在地面一顿,枪柄撞出沉闷回响,震得碎石簌簌滚落。旋即,他身形微转,带着铁血旗残余人马,如鬼魅融入浓稠夜色,袍角翻飞间,迅速退入阴影深处,唯余仓库中飘散的铁锈与血腥味久久不散。
赵灵溪默默递过干净布条,眼神复杂而忧虑,看着陆九章艰难地重新包扎伤口。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显露出内心的不安,昏暗的灯光下,汗珠顺着她的鬓角滑落。“接下来怎么办?阴九龄虽死,但他手下墨先生和柒杀组仍在,报复就在眼前。”她的声音低沉急促,带着一丝紧迫的喘息。
陆九章沉默着,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用指尖细细摩挲着腰间那柄布满灼痕的黄铜大算盘。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他攥紧那半块从周永坤颈间拽下的蛇纹玉佩,冰凉的触感刺入掌心,让他肋下的剧痛似乎都清晰了几分,仿佛有无数针尖在刺戳。周永坤临死前关于“铁棺材”的诅咒和那堆积如山的伪引木箱在脑中交错浮现,那些阴影如同鬼魅般缠绕,木箱的霉味和诅咒的嘶吼仿佛就在鼻尖回荡。
“单打独斗,只能清一笔账。”他声音嘶哑,目光穿透厚重的闸门,仿佛能洞见远方的阴谋深渊。“丙字库是冰山一角。九幽盟的暗杀网、漕帮的走私链条、甚至虎威堂内部的背叛根系…这江湖朝堂,烂账盘根错节,源头深不见底,每一笔都沾着无辜者的血。要斩断黑产链,要厘清这滔天亏空,靠一个人一把算盘,杯水车薪。”他的话语中带着沉甸甸的无奈,却又透出钢铁般的决心。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在算盘冰冷的框体上敲击,发出笃笃轻响,如同在计算着某种风险。算珠的碰撞声在死寂中回荡,每一次敲击都像是在衡量生死的天平,暗示着前方暗流的汹涌。
夜色深沉,客栈内烛火摇曳,陆九章的声音陡然清晰,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明悟,仿佛拨云见日,“规矩!”他斩钉截铁道,“江湖缺的不是刀剑,缺的是算账的规矩!缺的是人心中的准绳!一盘散沙,各自为战,如何敌得过那些层层做套、环环相扣的毒计?想想那些被阴谋吞噬的兄弟,无不因无规可循而惨败!”他猛地抬眼,目光如炬,“必须立规矩!一个让‘明账’成为共识,让‘护账’成为本能,让‘算’与‘武’相辅相成的规矩!唯有如此,才能聚沙成塔,才能算清这无底洞般的江湖烂账!”“这‘财’,是规矩!是明账!这‘武’,是护规!是守账!规矩立,则生路通;规矩破,则死局临!此乃‘财武’二字的根!”顿了顿,他又沉声道:“城西土地庙,曾是九幽盟一处废弃暗桩。”陆九章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联络刀疤李和威远镖局还活着的兄弟,都去那里汇合。越快越好!我们要在那里,把这‘财武’的规矩,立起来!”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半月后。城西破庙。
破庙里的空气凝滞得能拧出铁锈味,混杂着劣质金疮药的刺鼻气息和尚未散尽的血腥,寒风从残破的门缝中钻入,带来一股湿冷的阴气,吹得角落里的蛛网轻轻摇曳。低矮的屋顶漏下几缕天光,照亮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尘埃在光柱中旋转飞舞,如同无数细小的幽灵在无声地舞动。威远镖局的残部七八人,个个带伤,有的瘫坐在稻草堆上,伤口处的布条渗着暗红的血渍,眼神疲惫中带着惊魂未定的茫然,仿佛还沉浸在昨夜的厮杀中无法回神。丐帮弟子挤在角落,沉默地裹紧破旧的单衣,蜷缩着身子以抵御寒冷,脸上刻满了饥饿和绝望的纹路。刀疤李那只独眼布满血丝,肋下新包扎的布条隐隐透红,他半跪在地,指节发白地撑着地面,正死死盯着地上用石灰狠狠划出的三个大字——财武宗。旁边一行小字墨迹未干,力透破砖:“以算破局,以账立威”,字迹如刀锋般锐利,深深嵌入砖石缝隙,透出一股冰冷的杀气。
“九章兄弟!”刀疤李声音嘶哑,带着悲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他猛地抬起那张布满刀痕的脸,独眼中闪过一道泪光,“昨日城北丐帮分舵又遭了报复!三个兄弟…没挺过来!就因…就因凑不出那该死的‘活命钱’买药!他娘的!那些杂种下手比柒杀组还狠还毒,刀刀见骨,不留一个活口!听逃出来的兄弟说,领头的像是换了人,行事更阴更绝,有人隐约听他们提到…提到一个‘墨先生’?难道阴老鬼那个老鬼死了,又冒出个接手的?这九幽盟的烂账,真是没完没了!”他独眼赤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仿佛要将满腔的怒火都挤压出来。
另一边,威远镖局的郑大彪猛地一拍充当账台的破香案,那香案本就摇摇晃晃,布满裂痕,这一拍震得上面三本账簿“啪嗒”一跳,险些散落。他粗声吼道:“抚恤银子还没着落呢!又有两个弟兄心寒了,想散伙!这他娘的烂摊子,连口热饭都供不上!”他指着陆九章肋下依旧洇血的布条,那布条早已被血染得发黑,他满脸的焦躁和不信任,眼珠子瞪得溜圆,“陆九章,你救过弟兄们,俺们记你的情!可立宗开派?凭你这身板儿?风一吹就倒似的!弟兄们刀头舔血,拼死拼活挣点辛苦钱,现在又要抽一成走镖的‘油水’(收益)?这狗屁规矩,俺们威远镖局不认!”他狠狠啐了口浓痰,那口黄痰带着腥臭,“噗”一声精准地落在“财武宗”的“武”字上,糊了一片,溅起几点灰尘。
破庙里气氛顿时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几个旁观的镖师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只听得风声从破窗缝隙里呜呜作响。
陆九章听着刀疤李的话,眉头微蹙,唇线抿紧。“墨先生?”他心中念头急转,周永坤(阴九龄)临死前怨毒的诅咒和“铁棺材”的谜团再次浮现,那冰冷的铁锈味仿佛还在鼻尖萦绕。他强压下翻腾的思绪,指甲掐进掌心,专注于眼前立规矩的困境。
陆九章没看郑大彪,也没看那口浓痰,目光沉静如水。他脸色苍白如纸,额角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是伤势未愈的结果,呼吸都带着一丝颤抖。他伸出没受伤的右手,那手指修长却略显无力,轻轻拂过香案上摊开的三本账簿——泛黄的《风险准备金明细》、边角卷起的《分舵任务台账》、墨迹斑驳的《黑产线索追溯表》——最终落在那本《风险准备金明细》上,指尖停在那页“抚恤支出”的条目上,久久不动。
“拳头?”陆九章的声音不高,甚至虚弱,却像冰冷的铜钱掉在青石板上,在昏暗的议事厅里激起一丝寒意。他斜倚在太师椅上,面色苍白,但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直勾勾地盯着郑大彪。“郑镖头,你拳头够硬,能挡得住柒杀组淬了‘蛇吻’的吹箭?那毒箭细如牛毛,见血封喉,沾肤即死!能防得了周永坤那老鬼的‘蚀骨阴风掌’?那阴风掌无声无息,中者筋骨尽碎,化作一滩烂泥!”
郑大彪脸色一滞,喉结上下滚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总镖头赵四海惨死的景象瞬间浮现:那被吹箭射穿喉咙后的乌黑肿胀,那被阴风掌击中后骨骼寸断的凄厉哀嚎。他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仿佛在无声地承认自己的无力。
陆九章的手指在摊开的账簿上轻轻敲了敲,每一下都如警钟般沉闷。“拳头再硬,能硬过算计?能硬过人家布好的死局?”他抬起眼,目光如寒冰扫过众人,从郑大彪到角落里的账房先生,“丙字库的窟窿是‘烂账’(坏账),九幽盟的肉票是‘活人贷项’(血腥收入),他们左手拓印伪引制造‘窟窿’(亏空),右手用绑票勒索的‘血利’(血腥收入)去填!环环相扣,步步杀机!靠硬闯,靠血勇,填得平这无底洞?死得完他们的人?九幽盟爪牙如林,死一个补十个,我们的人命填进去,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猛地翻开那本厚重的《风险准备金明细》,纸页哗啦作响,在烛光下扬起一阵灰尘。“所以,要立规矩!第一条规矩,就是‘活命钱’(风险准备金)!”他手指重重地点着账簿上的墨迹,声音斩钉截铁,“丐帮各分舵‘平安钱’(保护费)抽一成,威远镖局日后走镖收益抽一成,所有进项,统一归入这‘活命钱’池子!专款专用,备金疮药、备强弓硬弩、备死士高手,应付九幽盟的反扑!谁不守这规矩,”他声音骤然淬冰,字字如刀,“真等柒杀组的刀架到脖子上,别指望旁人给你‘填窟窿’(兜底)!出事,自负!江湖路险,规矩就是护命符!”
“自负?”郑大彪梗着脖子,“银子进了池子,谁知道会不会被你私吞(计提损耗)了?”
“‘计提损耗’?”陆九章嘴角勾起冷峭的弧度,“郑镖头,你倒是提醒我了。”他手指精准地翻开《分舵任务台账》和《黑产线索追溯表》。“看看!过去半月,靠丐帮兄弟的耳目,‘活命钱’买通的线报,锁了七处九幽盟暗桩!城东棺材铺藏毒,城南当铺洗伪引!三天前,柒杀组摸到城隍庙灭口,是谁提前备下解药和破甲弩?靠的是‘活命钱’!”他拿起厚重的《黑产线索追溯表》,举在昏黄光线下,“这不是账!这是活命的规矩!是算出来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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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这个!”
陆九章手腕一抖,又“唰”地一声迅速翻开账簿的另一页,泛黄的纸页在他指尖沙沙作响。“看这儿,昨日西市口伏击刀疤李兄弟那一仗!柒杀组来了五人,个个都是硬手,还带了见血封喉的淬毒吹箭三筒!兄弟们,若搁在以往,咱们只能豁出命去硬拼,最好的结果也是非死即残,元气大伤!但昨日不同,”他手指重重地点在账页上,“‘活命钱’起了大用!咱们提前购置了结实的藤牌五面、迷眼呛人的石灰粉十包、外加一架能破开皮甲的简易破甲弩!花费几何?”他环视众人,声音斩钉截铁,“总计不到纹银十两!”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刀疤李肋下那处已经包扎好的浅浅伤痕,“结果如何?刀疤李兄弟只受了点皮肉擦伤!咱们丐帮的弟兄更是毫发无损!柒杀组那帮崽子,铩羽而归,连根毛都没捞着!区区十两银子,就买回了咱们几条兄弟的性命!这笔账,”他猛地合上账簿,发出沉闷的声响,“你们说,划不划算?!”
“江湖乱,乱就乱在‘无账可查,无规可依’!”陆九章的声音陡然拔高,如裂帛穿云,目光更是灼灼如炬,仿佛要将人心底都照亮,“我财武宗的‘财’,不是巧取豪夺、中饱私囊的敛财,是明明白白、一丝不苟的明账!是精打细算,把每一文铜板都用在刀刃上、用在保命的节骨眼儿上!咱们的‘武’,更不是凭血气之勇、斗狠耍横,是护账!是照着这账本里算出的生路、谋定的方略去打!这账目,”他用力拍着账簿,如同敲击着战鼓,“就如同兵法韬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有守得住这规矩的人,才能在这险恶江湖里,以弱胜强,以少克多!”
他缓缓将账簿放在身旁的破木桌上,声音转而沉凝,字字千钧,砸在每个人心头:“拳头要硬,这个没错!但更要照着账本上这铁的规矩来打!这账本要守,因为它记着的,是咱们兄弟的活路、是咱们丐帮的生路!守不住规矩,再硬的拳头,再猛的冲杀,也只是白白折损的‘坏账’(无效投入),永远填不满这深不见底的江湖‘窟窿’(危机)!”
破庙一片死寂。刀疤李摸着肋下毒箭擦伤处,独眼中凶光被复杂取代,他低头看了看地上那滩糊了“武”字的浓痰,又抬头看向那本记载着“十两换平安”的账簿,喉头滚动了一下。郑大彪张了张嘴,脸涨得通红,那句“计提损耗”被实实在在的“活命”例子堵死在喉咙里。他身后的镖师互相看看,眼神中的不信任开始动摇。
紧绷的沉默即将被打破的刹那——
“砰!”
破庙烂木门被一脚踹得粉碎!木屑纷飞,烟尘弥漫。
“哟呵!挺热闹!一群叫花子加丧家犬,拜财神呢?”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漕帮分水堂的“水鬼”陈七带着人马涌入。他三角眼一扫,落在“财武宗”三字和香案账簿上,恶意地笑了:“啧啧,‘财武宗’?‘以算破局’?陆九章,你算盘拨再响,能算过老子手里的刀?臭要饭的也敢立派?阴长老倒了,轮得到你们蹦跶跶?做梦!墨先生说得对,就该把你们这破庙连根拔了!”他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即似乎意识到失言,立刻恶狠狠地补了一句掩饰:“弟兄们!砸了账台!挑了姓陆的手脚筋!给死去的漕帮兄弟报仇!”
漕帮打手如狼似虎扑入!
“花子军守门坎!镖头护账本!小毒物标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