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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憨双手死死抓住门框,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瞪着后山的方向,语无伦次:“我…我下午去后坡…想…想砍点柴…天快黑…怕…怕得紧…就想着快点…路过…路过老矿洞那边…离得老远…我就…我就看见…”
他剧烈地喘息着,脸上肌肉抽搐:“那…那黑黢黢的洞口…冒…冒烟了!不是…不是寻常的烟!是…是绿的!绿油油的烟!像…像鬼火一样…从洞里…飘…飘出来!还…还扭来扭去!跟…跟活的一样!”
绿烟!鬼火!
李婶讲述的矿洞传说瞬间在我脑中炸开!那些飘荡的绿光!
“还…还有!”赵老憨的声音带着哭腔,恐惧到了极点,“那烟里头…好像…好像有东西在动!黑乎乎的…老大一团影子!看不清…但…但那感觉…像…像是一只…一只长满了毛的…巨大无比的…蜘蛛爪子!在…在绿烟里…晃了一下!”
巨大的蜘蛛爪子?!
噬魂蛛?!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般在我脑海炸响!结合那些被吸干精气的牲畜尸体…那贪婪吸吮的阴邪气息…爷爷所说的“阴邪之物盘踞深处”…一切都对上了!矿洞深处盘踞的,很可能就是一只靠吸食生灵精魄为生的恐怖妖物——噬魂蛛!那飘荡的绿光,或许就是它散发的妖气,或是它捕食时逸散的能量!
“那…那绿烟…还…还带着一股味儿!”赵老憨浑身筛糠,“一股…一股子…死耗子烂在硫磺矿里的…那股子…邪性的腥臭味!跟…跟王家和俺家死牛死猪身上的…一模一样!”
他再也支撑不住,顺着门框滑坐到冰冷的泥地上,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它…它要出来了…那妖怪…要出来吃人了…俺看见了…俺看见了…俺活不成了…”
赵老憨的崩溃和那骇人的描述,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我心中那点侥幸。噬魂蛛!它不再满足于牲畜了!它在活动!它在试探!那飘出洞口的绿烟和巨大的爪影,是赤裸裸的示威!它在向整个叶家沟宣告它的存在和…它的饥饿!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但同时,一股被逼到绝境的、近乎疯狂的决绝,也在我心底轰然炸开!
父亲可能在里面!爷爷拼死指向那里!现在,这头噬魂的妖魔,要将魔爪伸向整个村子!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我猛地转身,扑到爷爷的炕边。昏黄的油灯下,爷爷枯槁的脸庞依旧毫无生气。我颤抖着,从冰冷的炕席下,摸出了那两样沉重如山的物件——那张浸透污血的矿工奖状,还有那片冰冷坚硬、刻着诡异火焰纹路的黑炎教碎片!
奖状上,“老黑山第三矿区”的字样在昏暗光线下如同血染。黑炎教的碎片触手冰凉,那扭曲的火焰纹路仿佛带着某种邪恶的活性。
我将它们紧紧攥在手里,冰冷的触感反而让我混乱的思绪有了一丝诡异的清醒。
矿洞…噬魂蛛…父亲…黑炎教…
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被一条名为“宿命”的冰冷丝线,强行串联在了一起,勒紧了我的脖颈,将我拖向那黑暗的深渊。
不能再等了!爷爷昏迷不醒,村子危在旦夕!父亲的下落…无论生死,我必须去面对!那矿洞,我必须去!
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吞噬了我所有的恐惧和犹豫。
夜,再次深沉。
窗外呜咽的风声仿佛也带上了一丝诡异的窥视。我点燃了屋内唯一的一盏油灯,豆大的火苗在灯芯上跳动,将我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射在斑驳的土墙上,如同一个择人而噬的鬼魅。
我坐在冰冷的泥地上,背靠着土炕。爷爷微弱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我将那张染血的奖状和黑炎教碎片放在身前的地面上,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一本用厚油布仔细包裹着的、边角磨损严重的线装古书。
书页泛黄,纸质坚韧,透着一股陈年的墨香和淡淡的、难以言喻的阴凉气息。封面是深沉的玄青色,没有任何花哨的纹饰,只有三个古朴苍劲、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的篆字——《玄冥录》!
这是叶家道法的根本!是爷爷视若性命、从不离身的传承!此刻,它就静静躺在我的掌心,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叶家数百年的兴衰与守护的意志。
爷爷重伤昏迷前,虽然无法言语,但我为他换下染血的道袍时,这本《玄冥录》却被他紧紧压在胸口最贴身的位置。那一刻,我明白了他的心意。
我深吸一口气,带着近乎虔诚的敬畏,轻轻翻开那坚韧的封面。书页沙沙作响,一股更浓郁的、混合着陈墨、香灰和岁月沉淀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的晦涩符箓图画,而是一篇篇笔力遒劲、用朱砂小楷誊写的经文总纲,阐述着阴阳轮转、五行生克、魂魄精气的根本大道。
“玄冥者,通幽达微,驭气掌生…阴非尽恶,阳非纯善…守心正念,万邪不侵…”
爷爷低沉而严肃的讲解声,仿佛穿越了时光,在我耳边响起。那些曾经觉得枯燥玄奥的文字,此刻在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在巨大的恐惧与责任感的双重压迫下,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我逐字逐句地默读着,努力理解着其中蕴含的至理,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对抗那矿洞邪魔的力量。
心神沉入书中,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屋外的风声,爷爷微弱的呼吸,都渐渐远去。唯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我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翻到书中记载基础符箓绘制法门的部分,手指划过那些繁复却蕴含着奇异韵律的符胆结构时,我怀中的鬼玺碎片,毫无征兆地、猛地一跳!
一股冰凉刺骨、却又无比熟悉的阴气,如同细微的电流,瞬间从胸口窜遍全身!
来了!
我悚然一惊,猛地抬头!
几乎就在同时——
“呜——呜——呜——”
一种极其低沉、仿佛来自九幽地底、又像是无数人在极度痛苦中压抑着呻吟汇聚而成的诡异呜咽声,穿透了呼啸的寒风,无视了紧闭的门窗,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我的耳膜!直刺脑海!
矿洞的哭声!李婶描述过的、那无数冤魂的哭声!
但这声音,比李婶描述的更加清晰,更加靠近!它不再是从遥远的后山飘来,而是…仿佛就在村子边缘!在王家…在赵老憨家…在每一户被恐惧笼罩的屋舍外盘旋!充满了贪婪、饥渴和一种…锁定猎物的冰冷恶意!
我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油灯的火苗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晃起来,发出“噼啪”的爆响,光线骤然变得极其昏暗,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灯焰缩成了黄豆大小,挣扎着散发出惨绿色的幽光!将整个屋子映照得如同鬼域!
鬼玺在我怀中疯狂地震动起来,那股冰凉的阴气不再温和,变得狂暴而充满警告!它在示警!前所未有的强烈示警!
我猛地扑到糊着厚麻纸的窗户边,手指颤抖着,在冰冷的窗纸上戳开一个小小的孔洞,将眼睛凑了上去。
窗外,是沉沉的、没有星月的夜。
然而,就在那无边的黑暗中,在叶家沟村后坡的方向,在那片被村民视为禁忌、通往废弃矿洞的山林边缘——
一团巨大、浓郁、粘稠如墨汁般的绿光,正缓缓地、无声无息地升腾起来!
那绿光幽暗、邪异,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着,比赵老憨描述的更加庞大,更加清晰!它不再是一缕飘散的烟,而像是一团巨大的、不断膨胀的、散发着浓郁死亡气息的活体菌毯!绿光核心深处,隐隐约约,似乎有无数扭曲痛苦的人脸在无声地哀嚎、挣扎!
更令人魂飞魄散的是,在那幽绿光芒的映照下,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模糊而狰狞的轮廓,正从林地的阴影中缓缓浮现!
那轮廓…像是一座移动的小山丘!表面布满了嶙峋怪异的凸起,如同无数扭曲的骨刺!而在那轮廓的上方,两点巨大无比、闪烁着冰冷贪婪和绝对饥饿的幽绿色光芒,如同地狱的灯笼,穿透了浓稠的黑暗,死死地…锁定了叶家沟!锁定了这片在恐惧中瑟瑟发抖的土地!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吸力,如同无形的潮汐,随着那两点绿光的注视,瞬间跨越空间,笼罩了整个村庄!
我怀中的鬼玺碎片骤然爆发出刺骨的冰寒,疯狂地跳动,像是在我胸口擂响了地狱的战鼓!
噬魂蛛母!
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