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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浸月抱着草莓熊滚进碎片堆:\"是浸月想听叮咚响!\"蕾丝袜被划破,血珠缀成项链。
易安夫人气结离去时,夜清流偷偷往她手心塞了块瑞士糖:\"春花姐姐快吃,甜了就不疼了。\"
当王大牛打完比醉倒在炕头时,陈春花爬向柴房。王铁柱蜷在稻草堆里抽噎。
\"妈妈疼...……\"王铁柱伸出结痂的小手。
陈春花突然暴怒:\"别学他!!\"掌风掠过铁柱脸颊时,她看见夜清流六岁时的泪眼——小少爷第一次挨训后,抱着她的围裙抽泣:\"春花姐姐别不要我...\"
雷声劈裂老槐树时,陈春花在树洞发现生锈的饼干盒。夜清流用蜡笔画的琴谱已然褪色,花浸月塞的玻璃珠蒙着苔藓。王铁柱好奇地去抓,却被碎玻璃划破手指。
\"活该!\"陈春花撕开里衣包扎,动作却与当年为夜清流处理琴弦伤时一模一样。血渗过布条,在泛黄的琴谱上晕出休止符,仿佛宿命的句点。
(某一天—————)
暴雨把晾衣绳上的被单浇成裹尸布时,陈春花正跪在青石板上搓洗全家的冬衣。婆婆特意翻出压箱底的羊毛大衣--那是王大牛前妻的遗物,霉味混着羊膻气在雨里发酵。
陈春花裹着漏棉的袄子,怀里却紧贴着本塑封琴谱,夜清流六岁时用蜡笔涂鸦的《月光奏鸣曲》在胸口发烫。
\"丧门星!!衣裳都漂走了!\"婆婆的竹篾抽在了她的肩胛,旧伤顿时裂开渗出血珠。
陈春花猛地扑向顺着污水漂走的毛衣,指尖刚触到毛线,突然瞥见琴谱边角被打湿--夜清流画的星星贴纸正在化开。
她想起了当时某个安静的晨曦。
夜清流突然将沾满蜜糖的手指按在她掌心。当十指交握的瞬间,二十八岁的保姆与六岁的少爷在晨露中盖下血色的契约。
被雨水泡发的萤火虫翅膀粘在彼此手背,像自然赐予的纹身。
突如其来的惊雷,让陈春花猛地惊醒。
陈春花看见王铁柱把枯叶塞进嘴里咀嚼,陈春花抠他喉咙的手突然僵住--这个角度看去,孩子睫毛的弧度与夜清流一模一样。
呕吐物喷在琴谱第三乐章,花浸月画的向日葵在胃酸侵蚀下卷曲。
\"造孽啊!!\"婆婆拎着铁柱往屋里拽,\"跟你那晦气娘学不出好!!”
陈春花跪在污水里抢救琴谱,发现被晕染的音符竟与夜清流当年的墨渍重合。
雨水冲刷着\"Adagio sostenuto\"(持续的柔板),意大利文在纸上洇成蓝色溪流。
王铁柱突然扑过来抢琴谱上的\"亮片\",指甲在她手背抓出三道血痕。
这疼痛与烟灰缸划伤的刺痛重叠,只是再没有花浸月捧着的冰镇毛巾,唯有暴雨把血迹冲成淡粉色的溪流,蜿蜒着漫过乐谱上的休止符。
陈春花不小心栽进泥坑时,琴谱从怀中滑出。夜清流画的星星贴纸正在泥浆里溶解,金粉在沼气中诡异地闪烁。
铁柱不知从哪捡来根破伞骨,正兴致勃勃地戳着泥里的蟾蜍,那专注的神态竟与夜清流调试节拍器时如出一辙。
\"别动!!!\"陈春花嘶哑着去够最后一片残页,指甲缝里塞满恶臭的淤泥。
琴谱上面写的\"陈阿姨专属乐谱\"正在微生物作用下分解,字迹晕染成蓝绿色的菌斑。
王铁柱的伞骨突然刺穿残页,将最后的连音线挑成两截。
陈春花紧紧地用手攥着菌斑密布的残页,看王铁柱在泥潭里打滚。
孩子咯咯的笑声与夜清流的琴声在脑海共振,却渐渐被沼气咕嘟声吞噬。
最后一片金粉流星沉入泥底时,她恍惚看见六岁的夜清流站在污水尽头,背后是紫藤花廊与施坦威钢琴,而花浸月正朝她递来沾着露珠的野草莓。
\"妈妈!!\"王铁柱举着沾满泥浆的伞骨跑来,顶端串着只垂死的蜻蜓。
陈春花望着那对破碎的复眼,突然发现其中映着千分之一的虹彩———正是花浸月水晶发卡折射过的光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