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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轩西暖阁内,鎏金狻猊香炉吐着清雅的梨花香,试图驱散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名为“流言”的毒雾。沈清漪斜倚在临窗的贵妃榻上,手中一卷书册半开,目光却并未落在字里行间,而是穿透半开的菱花格窗,落在那片被流言阴影笼罩的后院。
秋菊侍立一旁,脸色依旧带着未褪尽的苍白,她将外面愈演愈烈的风声又细细禀报了一遍。长春宫那边似乎格外“热心”,几个常在苏贵妃跟前露脸的宫女太监,在御花园、宫道转角,甚至去尚宫局领份例的途中,都“不经意”地与人聊起揽月轩的“异象”,言辞闪烁,却句句指向巫蛊邪祟。恐慌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在六宫底层悄无声息地炸开,投向揽月轩的目光,已从探究变成了赤裸裸的恐惧和避之不及。
“主子,这样下去不行啊!”秋菊忧心如焚,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流言猛于虎,三人成虎!再这么传下去,传到皇上耳朵里……就算皇上不信,可万一被有心人利用,硬要搜宫查验……”她不敢再说下去,那后果光是想想就让她浑身发冷。
沈清漪神色平静,指尖轻轻拂过书页泛黄的边缘。苏晚晴的手段,她太熟悉了。先用流言编织一张无形巨网,将猎物牢牢困在恐惧和孤立之中,使其心神不宁,自乱阵脚。然后,便是那致命一击——搜出“铁证”!前世慧嫔便是如此,在流言和恐惧的双重煎熬下,被搜宫时方寸大乱,被苏晚晴的心腹趁机塞入证物,百口莫辩,血溅当场!
金线……长春宫……那匹御赐的金线锦缎!
一个关键节点在沈清漪脑中骤然亮起!前世慧嫔案,最关键的破绽,便是那人偶所用的金线,与慧嫔所有的那匹贡品金线锦缎一模一样!正是这独一无二的细节,让皇帝震怒之下深信不疑。后来那小太监临死吐露,那金线,是苏晚晴费尽心机寻来的仿品,足以以假乱真!苏晚晴深谙此道,她若要嫁祸自己,所用之物,必定是能指向自己、且看似“独一无二”的“证据”!
“慌什么?”沈清漪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目光却锐利如鹰隼,扫视着窗外那片看似平静的后院,“她既布了网,我们便顺着她的线,把藏在暗处的毒蛇揪出来。”她微微侧首,对侍立在另一侧的赵德海吩咐道,“赵德海,你心思细,去内务府库档里,悄悄查查,近半年,尤其是本才人迁入揽月轩前后,长春宫苏贵妃名下,或者她宫里得力心腹名下,可曾支取过……金线?要那种特别贵重、不常见的品类,库档里必有记录。”
“金线?”赵德海一愣,随即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躬身,“奴才明白!这就去办!”他深知此事凶险,不敢耽搁,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沈清漪的目光重新落回书页,心却如明镜。流言是刀,人偶是毒,而埋下这剧毒的人,此刻必定如惊弓之鸟,时刻留意着那埋藏点的动静!她需要一双眼睛,一双能穿透表象、捕捉到细微裂缝的眼睛。
午后的揽月轩,在压抑的流言阴影下显得格外沉寂。阳光透过新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寒意。负责洒扫庭院的粗使宫女太监们低着头,动作都比往日更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茯苓端着刚打来的、温热适中的铜盆清水,准备送去西暖阁给沈清漪净手。她穿过抄手游廊,脚步放得极轻。就在她快要走到正殿后角门时,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后院杂役房附近的一个角落,有个身影正鬼鬼祟祟地朝墙根处张望。
又是春杏!
茯苓心头猛地一跳,端着铜盆的手下意识地一紧。只见春杏背对着她,瘦小的身体绷得死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她并没有在干活,而是死死盯着墙角那一堆尚未清理干净的、昨夜被雨水冲刷过的枯枝败叶,眼神直勾勾的,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恐惧。她的右手,正死死抠着粗糙的青砖墙缝,指甲用力到指节泛出骇人的青白色,仿佛要将自己的手指深深嵌进去。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茯苓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惊惶。
这不是寻常的偷懒或畏惧!茯苓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主子今早刚吩咐过要留意后院新土和可疑之人,这春杏……她猛地想起赵德海之前提过,这春杏手脚不干净,还收了长春宫的点心!
铜盆里的水因她手的微颤晃了晃,几滴温热的水珠溅出来,打湿了她的裙角。茯苓却浑然未觉,她屏住呼吸,身体紧贴着廊柱冰冷的阴影,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将自己完全藏在一丛开得正盛的芍药花后,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锁住那个在墙角瑟瑟发抖的身影。
春杏在那里僵立了足足半盏茶的时间,像一尊被恐惧定住的石雕。终于,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猛地收回抠墙的手。茯苓眼尖地看到,她收回的手指指甲缝里,赫然嵌着暗红色的泥土碎屑!那泥土的颜色……分明是后院新翻动过的那种深褐色!
春杏似乎被自己指甲缝里的东西吓到了,触电般地将手藏到身后,然后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仓惶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注意后,才佝偻着背,脚步虚浮地、几乎是拖着腿,匆匆消失在杂役房的小门里。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茯苓才敢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后背的衣衫竟已被冷汗微微浸湿。她低头看了看被打湿的裙角和手中端着的铜盆,眼神变得无比凝重。她不再迟疑,立刻转身,端着水盆,脚步却比来时快了数倍,几乎是小跑着直奔西暖阁!
“主子!”茯苓几乎是撞开了暖阁的门,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急促和惊悸,连礼数都忘了大半。她将铜盆往旁边小几上一放,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桌面也顾不上了。
沈清漪闻声抬眸,看到茯苓煞白的脸色和惊惶的眼神,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瞬间被拨动。她放下书卷,坐直身体:“何事?”
“果真是春杏!那个粗使宫女春杏!”茯苓冲到沈清漪榻前,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带着后怕,“奴婢方才在后院角门处,亲眼看见她……她一个人鬼鬼祟祟躲在杂役房旁边的墙角!死死盯着那堆没清走的枯枝败叶看!眼神……眼神跟见了鬼一样!她还用手拼命抠墙缝,指甲缝里……指甲缝里全是新翻的泥土!”茯苓急促地喘了口气,眼中恐惧更甚,“主子,她……她一定知道什么!那地方,那地方肯定有问题!奴婢看她那样子,像是要被吓疯了!”
“枯枝败叶……新翻的泥土……”沈清漪轻声重复着,眸光陡然锐利如出鞘的寒刃!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瞬间贯通!流言指向巫蛊!春杏异常恐慌!指甲缝的新土!枯枝败叶下最易藏污纳垢且不易引人注意!苏晚晴要栽赃的“铁证”——那个要命的巫蛊人偶,必定就埋在那堆枯枝败叶之下!
前世慧嫔宫里的那场血雨腥风,那被搜出的、扎满银针的布偶,轰然撞入沈清漪的脑海!苏晚晴,你果然还是这一套!连埋藏的地点都选得如此相似!利用迁居后杂物堆积的混乱期,利用一个胆小贪婪、被拿捏住家人的小卒子!
一股冰冷的杀意从沈清漪心底最深处翻涌上来,瞬间席卷四肢百骸。她霍然起身,宽大的云袖带起一阵冷风。
“好!好一个苏晚晴!”她的声音不高,却冷得如同数九寒冬屋檐下凝结的冰棱,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
她几步走到窗前,目光如电,精准地射向茯苓所指的那个角落。杂役房的灰墙下,一堆湿漉漉、颜色深暗的枯枝败叶凌乱地堆叠着,在春日午后的阳光下,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像一块丑陋的伤疤。
“赵德海还没回来?”沈清漪问,语气森然。
“回主子,赵公公尚未回返。”茯苓忙道。
沈清漪眼神一厉,没有丝毫犹豫:“不等了!”她猛地转身,眼神如刀锋般扫过茯苓,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茯苓,你亲自去!叫上我们的人里手脚最利落、嘴巴最严实的小太监福安,就你们两个!现在就去后院那堆枯枝败叶处!给我仔细地翻!一寸寸地翻!任何一点新翻动过的泥土痕迹都不要放过!动作要快,更要隐秘!若有人靠近,立刻装作清理杂物!”
“是!奴婢明白!”茯苓感受到主子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杀意,心头的恐惧瞬间被一股决然的勇气取代。她知道,这是生死存亡的关键!
“记住,”沈清漪盯着茯苓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找到东西,原封不动,立刻拿回来!不要惊动任何人,尤其是那个春杏和小禄子!”
茯苓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转身疾步而出,脚步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沉稳。
暖阁内瞬间只剩下沈清漪一人。她缓缓踱回窗边,负手而立。窗外,阳光依旧明媚,玉兰依旧莹白,可揽月轩的上空,已然阴云密布,杀机四伏。她的目光再次落向那个腐朽的角落,平静无波的眼底深处,是汹涌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