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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轩的牌匾在春日午后的阳光里泛着新漆的光泽,沈清漪站在正殿阶下,目光沉静如水,扫过庭中垂首肃立的宫人。新分拨来的面孔混杂其中,带着或好奇、或敬畏、或不易察觉的审视。空气里有新栽玉兰的清冽,更有暗流无声涌动的紧绷。
“主子,”赵德海躬身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粗使里那个叫春杏的,手脚不大干净,奴才亲眼瞧见,她偷偷将贵妃宫里赏的点心渣子包了藏进袖中。还有的就是小禄子……”他顿了顿,眼角余光飞快掠过后排那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昨儿傍晚,有人看见他往长春宫方向去了,说是替内务府跑腿传话,可时辰……未免太晚了些。”
沈清漪微微颔首,指尖无意识地捻过袖口繁复的缠枝莲暗纹。苏晚晴的手,伸得果然快。这新宫苑甫一落定,她便迫不及待地塞沙子进来。春杏?眼皮子浅的蠢物,不足为惧。倒是那个小禄子……上辈子长春宫似乎也有个同名的小太监,后来无声无息地没了。她眸光微冷,面上却浮起一丝恰到好处的、对新居的满意浅笑。
“知道了,”她声音不高,带着初得恩宠的柔婉,清晰地送入阶下众人耳中,“揽月轩新立,日后仰赖诸位用心。本才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却也从不亏待忠心勤勉之人。茯苓——”
侍立在她身侧的茯苓立刻应声,捧着一个沉甸甸的锦袋上前,哗啦一声,是成色极好的银裸子倒入托盘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清脆悦耳。
“今日迁居之喜,人人有赏。”沈清漪目光温煦地扫过众人,在几个她留意到的、眼神尚且清明的面孔上略略停顿,“用心当差的,前程自然在后头。”
“谢才人恩典!”阶下立时响起一片感激的叩谢声,带着明显的雀跃。唯有春杏,脸上喜色过于急切贪婪,而小禄子,叩头谢恩的动作标准得一丝不苟,头却垂得更低,仿佛那银钱烫手。
恩威并施,人心初定。沈清漪收回目光,转身步入内殿。阳光被雕花门扇切割,在她身后投下长长的、带着棱角的影子。长春宫的爪子,她已心中有数。苏晚晴,这盘棋,才刚刚开始落子。
长春宫内,沉水香的馥郁也压不住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怨毒。
“啪!”一只上好的甜白釉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瞬间粉身碎骨,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华美的织金地毯。
“揽月轩……揽月轩!”苏晚晴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描绘的柳眉倒竖,那张惯常温柔似水的面庞此刻扭曲如罗刹,“她沈清漪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贱婢,一个本宫脚下踩过的泥!也配住‘揽月’这等雅致轩馆?也配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她尖利的声音在空旷华丽的殿宇内回荡,带着淬毒的恨意。
心腹大宫女碧荷连忙挥手屏退左右,小心翼翼地劝慰:“娘娘息怒!不过是一时小人得志罢了。皇上新鲜劲儿过去,她还不是……”
“新鲜劲儿?”苏晚晴猛地打断她,眼神阴鸷得吓人,“你懂什么!皇上昨日在御花园,竟当众赞她鬓边那朵玉兰簪得清雅!那是本宫最爱的花!还有那揽月轩的摆设,本宫瞧得分明,好几样都是库房里压箱底的好东西!皇上何曾对本宫如此上心过?”她越说越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她那张脸……那张酷似那个死人的脸!皇上是被迷了心窍!”
她猛地站起身,在铺着波斯绒毯的地上来回疾走,华丽的宫装裙裾扫过地上的碎瓷,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不行!本宫绝不能坐以待毙!让她再这么春风得意下去,这后宫还有本宫立足之地吗?”苏晚晴猛地停住脚步,眼中射出疯狂而残忍的光,“上次和丽妃联手没有板倒她,算她命大!这次,本宫要她死!要她死得比前世更惨百倍!要她永世不得超生!”
她急促地喘息着,一个最阴毒、最致命、也最能让帝王瞬间雷霆震怒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心头。巫蛊!唯有厌胜之术,才能触及帝王最深、最不可触碰的逆鳞!才能让沈清漪,连同她那个刚冒头的揽月轩,一起被碾成齑粉!
“碧荷!”苏晚晴的声音因极致的兴奋而微微发颤,“去,把刘德全给本宫叫来!立刻!马上!”
碧荷被她眼中骇人的光芒慑住,不敢多问,慌忙应声退下。殿内只剩下苏晚晴一人,她缓缓走到菱花铜镜前,看着镜中那张因嫉恨而狰狞的脸,慢慢抬手,用指尖抚平鬓角一丝不存在的乱发,嘴角一点点向上勾起,扯出一个冰冷怨毒到极致的笑容。
“沈清漪,本宫为你准备的这份‘乔迁之礼’,你可要……好好消受!”
夜色如墨汁般浓稠地泼洒下来,吞没了白日里新漆的亮色。白日里喧闹的揽月轩沉寂下来,只有巡夜太监手中灯笼那一点微弱昏黄的光,在宫墙夹道间幽灵般游弋。亥时刚过,厚重的乌云沉沉压顶,酝酿着一场蓄势待发的春雷暴雨。
揽月轩后院的角落,新翻过的泥土还散发着湿润的土腥气。这里靠近杂役房,白日里人来人往,此刻却空无一人。一个瘦小的身影,几乎与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如同受惊的老鼠般,从杂役房后面一处破损的篱笆处,手脚并用地钻了出来。正是白日里被赵德海点出“手脚不干净”的粗使宫女春杏。
她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脸色在偶尔划过天际的惨白闪电映照下,一片死灰。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那东西仿佛有千斤重,又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尖都在抽搐。耳边反复回荡着碧荷姑姑那冰冷刺骨、带着死亡威胁的低语:“……事情办妥,你老娘和弟弟就能活命,还能得一笔银子。若办砸了,或是走漏半点风声……你们全家,就等着在乱葬岗团聚吧!”
又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天幕,紧随而来的惊雷在头顶轰然炸响,震得脚下的青砖地面都在颤动。春杏吓得一个趔趄,险些瘫软在地。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借着这短暂的、雷霆带来的瞬间惨白光亮,她发疯似地扑向白天留意好的一处松软角落——那里堆着白日花匠修剪下来的枯枝败叶,还没来得及清理。
春杏跪在湿冷的泥地上,扔掉碍事的油布,双手疯狂地刨挖起来。冰冷的泥土混着腐烂的枝叶,迅速嵌入她的指甲缝。她不敢用工具,只能用这双因恐惧而麻木的手。雨水,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她单薄的背脊上,冰冷刺骨。雨水混合着泥土,糊满了她的脸和手。怀里那个东西终于暴露在雨幕中——一个巴掌大小、用明黄色锦缎缝制的粗糙人偶!人偶的胸口,赫然用墨笔写着八个令人魂飞魄散的小字:皇帝萧珩,甲子年庚辰月丙寅日丁酉时!
更恐怖的是,人偶的头、心口、四肢关节处,密密麻麻扎满了闪着寒光的细长银针!每一根针,都像扎在春杏自己的魂魄上。她发出一声被雷声吞没的、短促的呜咽,用尽全身力气将这可怖的诅咒之物塞进刚挖出的浅坑,双手颤抖着将冰冷的泥土和腐叶胡乱地盖上去,用力拍实。
做完这一切,她像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瘫在泥水里,雨水冲刷着她脸上的泥泞,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不敢回头再看那埋着“催命符”的角落一眼,手脚并用地爬回那处破败的篱笆,消失在了茫茫雨夜之中。只有那新翻的泥土,在暴雨的冲刷下,颜色显得比周围更深了些,很快又被飘落的枯叶半掩住。
揽月轩的灯火在风雨中飘摇,浑然不知,一个足以将整座宫苑拖入地狱的毒瘤,已在它新生的根须旁悄然埋下。
一夜风雨涤荡,翌日清晨,天空却放晴得格外透彻,碧蓝如洗,仿佛昨夜的雷霆暴雨只是一场幻梦。揽月轩的玉兰花吸饱了雨水,开得愈发莹白娇嫩,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气息。然而,一股看不见的、带着腐朽恶意的暗流,却开始在看似平静的后宫悄然涌动、蔓延。
最先是在御花园的曲径通幽处。两个低阶的采女带着宫女在假山后“偶遇”。
“姐姐可听说了?昨夜揽月轩那边……”一个穿着柳绿色宫装的采女声音压得极低,眼神却闪烁着窥探隐秘的兴奋。
“如何?”另一个穿着鹅黄宫装的立刻凑近,竖起耳朵。
“说是……雷雨交加那会儿,后头杂役房附近,有古怪的动静!”柳绿宫装的神秘兮兮,“像是……像是女人在哭!呜呜咽咽的,渗人得很!值夜的小太监吓得差点尿了裤子,愣是没敢过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