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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升通道里的滋味,怎么说呢?
汤剑感觉像被塞进了一台高速旋转的、沾满了劣质油脂的甩干机里。四面八方涌来的根本不是温和的仙灵之气,而是无数根冰冷、滑腻、带着莫名吸力的触手,狠狠撕扯着他的身体和神魂。
“我——靠——啊——!”
惨叫声被扭曲的空间拉得细长又破碎。眼前光怪陆离的色彩疯狂旋转,什么仙山云海、飞瀑流泉,全他妈成了模糊的背景板。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仙界入口,质量检测合格了吗?!
混沌剑在他识海里嗡嗡震动,勉强散发出一点微弱的混沌气息,像个可怜巴巴的肥皂泡,试图在狂风中维持形状,护住他最后一点清明。
就在汤剑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仙界牌滚筒洗衣机”甩成一滩肉泥时,那股恐怖的撕扯力猛地一松。
“噗通!”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和漫天扬起的呛人尘土,他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脸朝下,嘴里的沙土带着一股铁锈和腐败杂草的混合怪味。
“咳咳咳…呕…”他挣扎着抬起头,猛烈地咳嗽,吐出嘴里的沙土,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全身骨头像是被拆开又草草拼装回去,无处不痛。
过了好半天,视线才勉强聚焦。
灰蒙蒙的天空,几颗黯淡的星辰有气无力地挂着,像是快要熄灭的煤球。空气稀薄得让人胸闷,吸入肺里的“仙气”,非但没有想象中那种沁人心脾的舒爽,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仿佛吸进了无数细微的沙粒。
环顾四周,一片荒凉。脚下是龟裂的、呈现出病态灰褐色的硬土,裂缝深处偶尔能瞥见一丝暗红色的光芒,如同干涸的血痂。稀稀拉拉几株半人高的怪异植物顽强地生长着,叶片干枯扭曲,边缘锋利如刀,泛着金属般的冷光。远处是连绵起伏的低矮山丘,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只有嶙峋的黑色怪石沉默矗立,在昏沉的天色下如同蹲伏的巨兽。
荒芜。死寂。贫瘠得让人心头发凉。
这和他透过空间通道惊鸿一瞥看到的仙家盛景,不能说一模一样,简直是毫无关系!
“这就是…仙界?”汤剑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说好的仙气飘飘、瑞兽遍地呢?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是哪个犄角旮旯?”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隔着粗糙的衣料,能感觉到那个针脚歪歪扭扭的小香囊静静地躺在那里,里面装着娘亲的一缕头发。这微不足道的触感,却像是一根定海神针,瞬间压下了他心头的茫然和暴躁。
“娘…”他低声呢喃,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不管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来了!等着我!”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调动体内在下界足以移山填海的磅礴灵力。然而,灵力刚一动,一股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呃啊——!”
汤剑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冷汗唰地就下来了。那感觉,根本不是灵力在经脉中运转,更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粗暴地捅进他的骨髓深处,然后疯狂地搅动!仿佛要把他的生命本源硬生生从灵力形态“淬炼”成另一种更高阶、但也更霸道、更排斥他现有存在的形态——仙元力。
每一次尝试,都如同在承受酷刑。下界引以为傲的深厚根基,此刻反倒成了痛苦的放大器。那浑厚的灵力如同顽固的淤泥,在仙道法则的冲刷下,每一次转化都伴随着深入灵魂的撕裂感。
“操!这他妈…比凌迟还狠…”他牙关紧咬,嘴角甚至尝到了一丝腥甜。仅仅尝试运转了一个小周天,就几乎耗尽了力气,瘫坐在滚烫的硬土上,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身体被掏空,灵魂都在颤抖。
就在他疼得眼前发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阵奇异的拍打声伴随着几声尖锐的“嘎嘎”怪叫由远及近。
汤剑勉强抬头,只见空中飞来几只…鸟?姑且算是鸟吧。体型像放大了几倍的白鹅,羽毛灰扑扑的,沾满了不明污渍,毫无仙禽的飘逸。长长的脖子顶端顶着一个光秃秃、布满瘤状物的丑陋脑袋,一双小眼睛闪烁着贪婪的红光。最离谱的是它们的翅膀,飞行姿势极其怪异笨拙,拍打起来发出“噗噗”的闷响,像两块破麻袋在互相抽打。
这几只怪鸟显然是被汤剑这个“新鲜出炉”的飞升者吸引来的。它们毫不客气地俯冲下来,目标明确——汤剑背上那个装了点下界干粮的简陋包袱。
“滚开!”汤剑气急败坏地挥手驱赶。
一只怪鸟灵巧地避开他的手臂,长长的脖子一伸,尖利的喙闪电般啄在他努力护住包袱的手背上。
“嘶!”剧痛传来,手背上瞬间多了个血洞。
另一只更缺德的怪鸟,趁着他吃痛分神,竟绕到他身后,对着他因为摔落而有些破损的裤腿下露出的屁股蛋子,狠狠啄了一下!
“嗷——!”汤剑痛得一个激灵,原地蹦了起来,捂着火辣辣的屁股,羞愤交加,“你们这些扁毛畜生!懂不懂礼貌!仙界流氓吗?!”
怪鸟们得手后,叼着包袱一角扯碎的布片,发出得意的“嘎嘎”怪叫,拍打着那对破麻袋似的翅膀,摇摇晃晃地飞走了,留下汤剑在原地跳脚,手背和屁股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好…很好…”汤剑捂着屁股,疼得龇牙咧嘴,看着那几只怪鸟消失在灰蒙蒙的天际,心里一万头仙兽奔腾而过,“开局被鸟啄屁股…这仙界,真他娘的有‘仙’味!”
他忍着剧痛和羞愤,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条,草草包扎好手背的伤口。至于屁股上那个…只能暂时忍着,走路姿势都变得有些怪异。
当务之急,是找人!找落脚点!弄清楚这到底是仙界的哪个“下水道”!
他认准一个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脚下的土地坚硬而滚烫,空气稀薄灼热。走了不知多久,除了灰土、怪石和那些扎人的金属草,连个活物的影子都看不见。口渴得嗓子冒烟,胸口的香囊似乎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视野尽头,出现了一片极其微弱的、闪烁不定的光点。那光点极其暗淡,在灰蒙蒙的背景中若隐若现,如同风中残烛。
汤剑精神一振,不顾全身酸痛和屁股上那难以启齿的疼痛,咬着牙加快了脚步。
光点渐渐清晰。那是一座极其简陋的山门。
两根歪歪扭扭、不知是什么材质(看起来像是某种风化的黑石)的石柱,勉强支撑起一块同样材质、摇摇欲坠的横匾。匾额上的字迹模糊不清,被厚厚的灰尘和某种暗绿色的苔藓覆盖,只能勉强辨认出三个笔画残缺的古体字——落星宗。
山门后面,是几座依着光秃秃山壁开凿出来的简陋洞府。石壁上布满裂缝,洞口挂着破烂的、颜色褪尽的布帘。唯一算得上“建筑”的,是山门旁一个用粗糙石块垒砌的小屋,歪斜得厉害,感觉一阵大风就能吹倒。
整个“宗门”笼罩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暮气和衰败之中,比汤剑在下界见过的最破落的散修聚集地还要不堪。
山门旁,歪歪斜斜的石屋门口,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灰布道袍的中年男人,正翘着二郎腿,躺在一张破旧的竹椅上打盹。他脸颊凹陷,颧骨突出,嘴唇很薄,即使闭着眼,也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竹椅旁边,放着一个豁了口的破陶碗,里面盛着半碗浑浊的液体。
汤剑拖着疲惫疼痛的身体,走到石屋前。他身上的下界法袍在飞升通道里已经破烂不堪,沾染着尘土和干涸的血迹(主要是鸟啄的),脸上也灰扑扑的,狼狈到了极点。
“咳咳,”汤剑清了清干得冒烟的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虚弱,“这位…仙长?请问,这里是?”
躺椅上的中年男人眼皮都没抬,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驱赶苍蝇:“去去去!哪来的叫花子?滚远点!这里是落星宗山门重地,不是善堂!”声音尖细,带着浓重的鄙夷。
汤剑眉头一皱,心头火起,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强压下怒气,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一块在下界时收集的、品质还算不错的火属性灵石。这块灵石在灰暗的环境下,散发出柔和温润的红光,蕴含着纯净的火系灵力。
“仙长,”汤剑将灵石递上前,语气放得更恭敬了些,“在下乃是下界新晋飞升者,初临宝地,不识路径,误入贵宗。此物是在下一点心意,还望仙长行个方便,指点迷津,告知此地何处?可有容身之处?”
那中年男人听到“飞升者”三个字,眼皮终于懒洋洋地掀开一条缝。浑浊的小眼睛扫过汤剑狼狈的样子,最后定格在他手中那块散发着诱人红光的火灵石上。
一丝贪婪的光芒瞬间取代了鄙夷。
“哦?飞升者?”他慢悠悠地从躺椅上坐直身体,脸上挤出一丝极其虚伪的笑容,动作却快如闪电,一把就将汤剑手里的火灵石捞了过去,迅速揣进自己怀里,生怕汤剑反悔似的。
“啧啧,下界来的啊?难怪这副德行。”他咂咂嘴,态度虽然依旧轻慢,但总算没那么拒人千里之外了,“这里是‘沉星荒域’,仙界西陲最贫瘠的‘垃圾星系’,明白吗?就是仙界最穷、最破、鸟都不屑拉屎的犄角旮旯!咱们落星宗,就是这沉星荒域里,最…呃,最接地气的宗门之一!”他说“接地气”的时候,眼神明显飘忽了一下。
汤剑的心沉了下去。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最贫瘠”、“垃圾星系”、“最接地气”这几个词,还是让他嘴里发苦。
“至于容身之处嘛…”中年男人捻着自己稀疏的几根胡须,小眼睛滴溜溜地在汤剑身上转了一圈,像是在评估一件残次品的价值,“看你小子还算上道…喏,看你可怜,给你个机会。本宗杂役院还缺个劈柴担水的。管住,不管饱!一天三颗‘糙玉丹’,爱干不干!”
他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晃了晃,鼻孔几乎要仰到天上,那副施舍的姿态,仿佛让汤剑当杂役是天大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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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剑沉默着。胸口香囊的位置似乎又传来一阵灼热。娘亲虚弱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小剑…生死有命…强求不得…”
但下一刻,娘亲缝制香囊时那专注又吃力的样子,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下界叱咤风云,飞升仙界给人当劈柴杂役?巨大的落差像毒蛇啃噬内心。然而,身体里残留的灵力转化带来的阵阵抽痛,手背和屁股上火辣辣的伤口,还有这灰暗荒芜得令人窒息的环境,都在冰冷地提醒他现实的残酷。
没有根基,没有仙元力,在这陌生的仙界,他连那几只啄屁股的怪鸟都未必打得过!
忍!必须忍!
他缓缓松开拳头,深吸了一口带着尘土味的稀薄空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屈辱,对着那鼻孔朝天的管事,微微低下了头,声音干涩却清晰:
“弟子汤剑,愿入杂役院。”
“哼,算你识相!”中年男人,赵管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仿佛汤剑的低头是理所当然。他懒洋洋地从竹椅下面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块灰扑扑、边缘磨损得厉害的木牌,还有一本薄薄的、封面都快掉光、纸张发黄卷边的册子,像丢垃圾一样随手丢给汤剑。
木牌入手粗糙冰凉,上面歪歪扭扭刻着“杂役·甲七”几个字,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那本破册子封面上的字迹更是模糊得几乎难以辨认,勉强能看出是《基础引气诀》。
“喏,你的身份牌,还有引气法门。住处就在后山杂役窝棚,自己去找,门口挂空牌子的就是。”赵管事挥挥手,重新躺回他那张吱呀作响的破竹椅上,闭上眼睛,一副“别来烦我”的架势,“记住喽,明天寅时初刻,准时到柴火院报到!晚一刻,扣一颗糙玉丹!滚吧!”
汤剑默默捡起木牌和那本破书,指尖传来的粗糙触感和霉味让他心头憋闷。他转身,朝着赵管事随手乱指的后山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感觉脚下的灰褐色硬土格外硌脚。
所谓的“杂役窝棚”,简直是对“窝棚”二字的侮辱。
那是紧贴着光秃秃山壁挖出来的一长溜浅洞,连个正经的门都没有,只在洞口象征性地挂着破烂的草帘。洞口上方钉着一块块同样粗糙的木牌,写着编号。汤剑找到挂着一个歪歪扭扭“甲七”牌子的洞口。
掀开散发着腐败草味的帘子,一股浓重的潮湿霉味混合着汗臭和劣质油脂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他连连咳嗽。洞内极其狭窄,高度勉强能容他站直。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发黑的干草,大概就是“床铺”了。角落里放着一个豁口的瓦罐,里面有些浑浊的水。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昏暗的光线从草帘缝隙透进来,映出洞壁上湿漉漉的水痕和斑驳的青苔。这地方比下界的牛棚马圈还要不如。
汤剑走到那堆发黑的干草边,颓然坐下。干草粗糙扎人,屁股上被啄的伤口被碰到,又是一阵钻心的疼。他咧了咧嘴,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那个针脚歪歪扭扭的香囊,紧紧握在手心。香囊的布料粗糙,却带着娘亲残留的、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气息。
“娘…”他低声呼唤,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低沉,“我到了…仙界…虽然…有点破。”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您放心,儿子会好好的。不管多难,我一定找到办法,让您回来!”
他将香囊珍而重之地重新贴身藏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和屈辱。目光落在赵管事丢给他的那两样东西上——粗糙的木牌和那本破破烂烂的《基础引气诀》。
他拿起那本薄册子,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弱天光,艰难地辨认着上面模糊的字迹和简陋的经络图。册子开篇就明确指出,飞升者在下界修炼的灵力,在仙界法则下如同顽石,必须转化为更精纯、更契合仙界天道的仙元力,方能在仙界修炼提升。而转化的过程,就是不断用这稀薄的仙界“灵气”(在沉星荒域,叫“浊气”可能更贴切)冲刷、淬炼、替换体内原有的灵力,痛苦异常。
汤剑尝试着按照册子上描述的姿势盘膝坐好(干草硌得他屁股伤口生疼),五心向天,努力去感应空气中那稀薄而滞涩的能量。
意识刚刚沉入体内,试图引导外界的“浊气”入体。
“呃——!”
比之前更猛烈数倍的剧痛骤然爆发!仿佛有无数把烧红的小锉刀,沿着他每一条经脉,疯狂地刮削着里面淤积的灵力!每一次刮削,都伴随着深入骨髓的撕裂感和灼烧感!下界那引以为傲的浑厚灵力,此刻成了最大的阻碍,顽固地抵抗着转化,将痛苦放大了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