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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骨骼、筋络…在那股湮灭之力下,如同烈日下的薄冰,无声无息地、彻底地化为虚无!没有鲜血狂喷,没有断骨森然,只有一片彻底的空无!仿佛那条手臂从未存在过!剧烈的、源自灵魂被硬生生撕裂的痛楚,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冯异的脑髓,眼前瞬间被一片猩红的血雾覆盖,几乎让他当场昏死过去。
然而,就在这非人的剧痛达到顶峰的刹那——
那股如同附骨之蛆、疯狂吸噬他生命力的恐怖力量,猛地一滞!
就像一张贪婪吸吮的巨口,突然被塞入了一块滚烫坚硬的烙铁!吸噬的力量并未完全消失,但作用在冯异身上的强度,骤然减弱了大半!如同汹涌的洪流被强行分流!
他体内那几乎被抽干、濒临枯竭的生命本源,终于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喘息之机!
冯异像一条被抛上岸的濒死之鱼,瘫倒在冰冷污秽、混合着人畜腐朽血锈的地面上,只剩下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和浓重的血腥气。冷汗如同瀑布般浸透了他残破的衣甲,与身下粘稠的铁锈污物混合在一起。右肩断口处传来一阵阵深入骨髓、令他几欲疯狂的虚无剧痛,提醒着他付出的惨烈代价。
他赌对了那么一丝丝。金印作为“引信”的一部分,在接触大阵节点时,短暂地“分流”了部分诅咒的吸噬之力。但这也让他清晰地感知到,那股庞大的、令人绝望的吸噬洪流,只是被自己这“小小”的阻碍滞涩了微不足道的一瞬,其主流的、更加磅礴恐怖的方向,已经调转矛头,如同无形的滔天巨浪,朝着一个方向汹涌扑去——帝都!那座被灰黑烟柱笼罩的死亡之城!
“嗬…嗬…沈…琰…”冯异仅存的左眼中,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骨铭心、混合着断臂剧痛的怨毒。他挣扎着抬起头,望向南方那片被巨大灰黑烟柱笼罩的、如同匍匐巨兽般的帝都轮廓。那个灰瞳的怪物,他点燃了烽火,引爆了诅咒,现在,他要整个帝都…为他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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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前。
灰黑色的、带着浓烈硫磺与腐朽气息的雾气,如同粘稠的活物,翻滚着弥漫了整个广场。汉白玉的地砖早已碎裂不堪,巨大的裂缝如同大地狰狞的伤口,从中喷涌出更多的灰黑死气。残存的羽林卫在李牧嘶哑的吼声中,连滚爬爬地退入了相对完好的紫宸殿大门内,用残破的门板和能找到的一切杂物死死堵住门缝,人人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惊恐和对殿外那非人存在的极致恐惧。
殿外广场的中心,已然化作一片混沌的死域。
灰败的归墟引烽火在巨大的青铜灯幢上无声燃烧,跳跃着冰冷死寂的光芒,成为这片死域唯一的光源。它的光芒映照下,一个缓缓旋转、直径超过三丈的灰金色旋涡悬浮于地裂喷涌的灰黑死气之上。旋涡中心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散发出吞噬一切生机的恐怖意志。广场上散落的无数尸体、破碎的兵器甲胄、碎裂的砖石,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如同飞蛾扑火般投入旋涡,瞬间湮灭无踪,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旋涡的核心,是那道玄色的身影——沈琰(玄铁)。
他悬浮于旋涡中心之上数尺,如同深渊中诞生的魔神。覆盖全身的玄色劲装上,无数繁复的暗色符文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闪烁、明灭,如同即将崩断的琴弦,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噼啪”声。玄铁面具上的裂痕蛛网般密布,仿佛随时会彻底碎裂剥落,露出其下真实的、非人的面容。每一次符文闪烁,都伴随着他身体难以抑制的剧烈颤抖。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割裂的眼眸。
那只纯粹的灰色左眼,瞳孔深处的死寂涡流旋转得狂暴无比,灰金色的光芒如同实质的火焰在眼瞳中燃烧、喷吐,充满了毁灭与混乱的意志,仿佛要挣脱眼眶的束缚,将所见的一切都拖入永恒的归墟。而那只尚存一丝人类理性的右眼,此刻却如同风中残烛,瞳孔中属于“沈琰”的冰冷意志被翻涌弥漫的灰金死气死死压制,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的、近乎绝望的挣扎。
他双手虚按在身前,掌心向下,如同操控着那毁灭的灰金旋涡。但任谁都看得出,这并非完全的掌控,更像是在狂暴洪流中勉力维持着最后一丝平衡的溺水者!芷兰殿方向彻底崩塌引发的“泉噬”死气终极爆发,如同在他体内引爆了无数颗炸弹,那强行导引而来的力量彻底失控反噬,正疯狂撕扯着他的躯壳与意志!
“府主阁下!固守灵台!引死气入旋涡!不可任其冲撞玄关!”萧烬的声音穿透死寂的雾气和旋涡的低沉嗡鸣,清晰地响起。他依旧站在原地,靛青色的衣袍在灰黑雾气中纤尘不染。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如同月华般的清冷光晕,将涌来的灰黑死气无声地排开。
他的左手依旧按在眉心前方。那枚非金非玉、通体玄黑、铭刻着古老“敕”字的幽泉敕令,正悬浮在他掌心与眉心之间,散发着幽幽的、镇压一切的寒光。令牌上的“敕”字笔划流转,每一次明暗变化,都引动一股无形的、浩瀚磅礴的镇压之力,如同无形的巨网,层层叠叠地笼罩在沈琰(玄铁)周身,强行压制着那狂暴欲出的灰金死气和左眼灰瞳的侵蚀。
他的右手,听雨铃悬于指尖,正以一种奇异的、充满韵律的节奏微微震颤。没有铃声传出,但一股清冷平和、涤荡神魂的无形波动却源源不断地扩散开来,如同无形的锚链,刺入沈琰(玄铁)混乱狂暴的识海深处,试图将那濒临破碎的理智重新缝合、稳定。
萧烬温润如玉的面容上,此刻再无一丝笑意。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沿着鬓角滑落。深邃的眼眸中,冰封的寒潭下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专注。同时催动幽泉敕令与听雨铃,对他而言亦是巨大的消耗。他清晰地感受到,那灰金旋涡中酝酿的力量是何等狂暴,那灰瞳的反噬是何等凶险!他如同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敕令反噬,灰瞳彻底失控,整个帝都瞬间化为死域!
“呃…啊…”旋涡中心,沈琰(玄铁)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濒死的痛苦嘶鸣。幽泉敕令的镇压之力如同万仞山岳,死死压住他体内狂暴冲腾的死气,却也带来巨大的痛苦和束缚感。听雨铃的安抚之力,则像冰冷的泉水,试图浇灭灰瞳中燃烧的毁灭之火,但这“安抚”对于此刻的灰瞳而言,无异于一种更深层的刺激!
他那只灰色的左眼,凶戾地转动,死死盯住萧烬,尤其是他眉心前那枚悬浮的玄铁令牌!那眼神中充满了被镇压的痛苦、狂暴的混乱,以及一种被彻底触犯禁忌的、冰冷刺骨的杀意!这杀意如此纯粹,甚至暂时压过了反噬的痛苦!
“幽泉…敕令…”沙哑、冰冷,如同两块生铁在灵魂上摩擦的声音,艰难地从玄铁面具的裂痕后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萧烬…你…窃夺…府主…权柄…当…诛!”
“权柄?”萧烬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此令乃遗泽,为镇‘泉噬’之乱而存!府主阁下,你此刻引动九门血锈,是要将整个帝都百万生灵,都化为你镇压灰瞳的养料吗?!”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灰雾,仿佛已洞悉了沈琰(玄铁)更深层的目的——利用这覆盖全城的恐怖诅咒,吞噬无数生命血气,来强行压制、平衡他体内失控的“泉噬”死气和灰瞳的反噬!
“九门…血锈…”旋涡中的玄铁身影似乎因这个名字而微微一滞。那只狂暴的灰瞳中,混乱的涡流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凝滞,仿佛被这个名字勾起了某些深埋的、破碎的记忆碎片。
就在这一瞬间的凝滞——
萧烬眼中精芒爆闪!
“就是此刻!敕令!镇魂!锁!”他口中陡然吐出三个短促而古老的音节!
悬于他眉心前的幽泉敕令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幽光!那个“敕”字仿佛活了过来,从令牌表面浮凸而出,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玄黑色符文,如同瞬移般,无视空间距离,狠狠印向旋涡中心沈琰(玄铁)的眉心!与此同时,他右手的听雨铃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清越长鸣!那涤荡神魂的韵律瞬间变得如同无形的枷锁,狠狠缠绕向沈琰(玄铁)那狂暴的灰色左眼!
双重镇压,全力爆发!目标直指那最危险、最核心的灰瞳!
“吼——!!!”
一声非人的、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暴怒的咆哮,猛地从玄铁(沈琰)喉咙深处炸裂开来!如同深渊巨兽的狂嗥,瞬间压过了灰金旋涡的嗡鸣,甚至盖过了地底深处传来的震动!整个紫宸殿广场的空气仿佛被这声咆哮狠狠撕裂!
玄铁面具上本就密布的裂痕,在敕令符文印向眉心和听雨铃锁链缠向灰瞳的刹那,如同承受不住内外交攻的巨力,发出刺耳的、令人牙酸的“咔嚓”声!数道深邃的裂痕猛地扩大、延伸!一小块覆盖在左脸颊位置的玄铁碎片,终于不堪重负,“嗤”地一声崩飞出去!
面具之下,暴露出的并非完整的血肉皮肤,而是如同龟裂大地般的、交织着暗金色诡异纹路的灰败肌肤!那些纹路仿佛拥有生命,在灰败的皮肤下微微搏动,散发出不祥的光芒!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只被锁定的灰色左眼!
听雨铃无形的锁链缠绕其上,幽泉敕令的符文也即将印上他的眉心!灰瞳瞳孔深处那狂暴旋转的死寂涡流,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猛地爆发出更加混乱、更加刺目的灰金光芒!一股毁灭性的、带着湮灭一切意志的反抗之力,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轰——!”
以沈琰(玄铁)为中心,那巨大的灰金旋涡猛地向内一缩,随即如同被引爆的炸弹,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轰然炸开!
喷涌的灰黑死气被瞬间排开、撕碎!
覆盖地面的厚厚血锈污物如同被无形的巨犁翻开!
萧烬首当其冲!他闷哼一声,护体的清冷光晕剧烈波动,如同被重锤击中!靛青色的衣袍猎猎狂舞!他脚下的汉白玉地砖寸寸龟裂、塌陷!手中的听雨铃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清越的铃声变得尖锐刺耳!悬浮于眉心的幽泉敕令更是剧烈震颤,散发出的镇压幽光瞬间黯淡了数分!巨大的反震之力让他脸色一白,身形不受控制地向后滑退数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而紫宸殿那扇被羽林卫残兵死死堵住的大门,在这股狂暴的冲击波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
“轰隆——!!!”
巨大的殿门连同后面堆积的杂物,被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撞开、撕裂!木屑、碎石、残破的甲片如同暴雨般向内激射!堵在门后的数十名羽林卫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惨叫着被抛飞出去,重重砸在大殿内的蟠龙柱和冰冷的地砖上,骨断筋折之声不绝于耳!
李牧被一股巨力狠狠掼在冰冷的蟠龙柱上,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他挣扎着抬起头,透过破碎的殿门和弥漫的烟尘,看向殿外那片混沌的中心。
烟尘与死气稍散。
灰败的归墟引烽火依旧在燃烧,冰冷的光芒照亮了那一片狼藉。
巨大的灰金旋涡消失了。
沈琰(玄铁)的身影重新落回地面,单膝跪在龟裂的地面上,一只手死死撑住地面,支撑着身体不倒下。玄铁面具的裂痕更加狰狞,暴露出的灰败脸颊上,暗金色的诡异纹路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带着灰金色泽的血沫。
那只灰色的左眼,瞳孔中的涡流旋转速度明显减缓了许多,但其中的灰金光芒却更加凝练、更加冰冷、更加纯粹!一种被彻底激怒、被强行打断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杀意,几乎化为实质!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
目光,如同两把淬了九幽寒冰的利剑,穿透弥漫的尘埃与死气,死死地钉在了刚刚稳住身形、脸色微白、敕令光芒略显黯淡的萧烬身上!
没有咆哮,没有嘶吼。只有一片死寂中,那冰冷刺骨、欲将灵魂都冻结的杀意,无声地弥漫开来。仿佛在说:
你,拦不住我。代价,你承受不起。
几乎在同一时刻,帝都上空,那根连接天地的巨大灰黑色死气烟柱,其顶端扩散开来的、如同倒悬死亡之海的灰黑云层,终于积蓄到了某个临界点。
噗。噗。噗。
一点、两点…无数点灰白色的、带着硫磺焦臭气息的灰烬,如同冬日里冰冷的、肮脏的雪,开始从遮蔽天日的灰黑云层中,无声无息地飘落下来。
灰烬之雪,覆盖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