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异闻

第108章 鲁班术(1/2)

虾皮小说【m.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子夜异闻》最新章节。

江南梅雨时节,青石镇屋檐挂下的水帘终日不绝,空气里浸透了朽木与苔藓的气息。镇东头的李木匠家,却正被另一种更刺骨的阴寒笼罩着。

李木匠大名李守拙,此刻正僵直地躺在堂屋临时搭起的门板上,脸色是停尸数日后的灰败死气。最骇人的是他脖颈间那道深可见骨的勒痕,紫黑淤积,皮肉翻卷,仿佛被一条烧红的铁线生生嵌了进去,边缘还残留着焦糊的痕迹。他双目圆睁,浑浊的眼球几乎凸出眶外,死死瞪着房梁,空洞里凝固着临死前极致的恐惧。

他的独子李墨,一身重孝跪在灵前,火盆里纸钱燃尽的灰烬被门缝钻入的冷风卷起,打着旋扑在他苍白麻木的脸上。他像一尊失了魂的泥胎,唯有紧握的双拳,指甲深陷进掌心,洇出几点暗红,才泄露出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父亲脖颈上那狰狞的伤痕,他认得!那是墨斗仙留下的印记!唯有浸透了黑狗血、经鲁班秘术加持的墨斗线,才能在杀人时留下这种焦糊勒痕,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过!

“爹……”李墨喉咙里滚出一声嘶哑破碎的低唤,随即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他咳得弯下腰去,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残叶,嘴角竟渗出一丝暗红的血线。这咳血的毛病,自打三日前在父亲那间从不许外人踏入的后院工房角落里,无意翻出那本用油布层层包裹、封皮已磨损得看不清字迹的旧册子后,便如跗骨之蛆般缠上了他。册子里的字迹鬼画符般扭曲,图样更是邪异,全是些以人骨为榫、以精血点窍的禁忌之法。只粗粗看了几页,一股阴寒邪气便直冲肺腑,搅得他五内如焚,自此便落下这咳血的症候。

“墨哥儿,节哀啊!”邻居王伯叹息着递过一碗热水,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担忧,“守拙大哥走得蹊跷,可这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

李墨勉强接过碗,指尖冰凉。他抬起头,目光越过王伯花白的头发,落在灵堂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矮壮身影上。那人叫张魁,是父亲唯一的徒弟,此刻正佝偻着背,笨拙地往火盆里添着纸钱,火光跳动,映着他那张木讷憨厚的脸,额角一道陈年的旧疤也随着火光明明暗暗。

可李墨总觉得,那火光跳跃的瞬间,张魁低垂的眼皮缝隙里,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与憨厚全然不符的冰冷光芒,快得像错觉。他想起父亲生前不止一次醉后拍着桌子,指着后院工房的方向,口齿不清地咒骂:“……鬼手张……那老鬼的阴魂不散……都冲着我来了……魁儿……魁儿……”后面的话总是含糊不清,沉入更深的醉意里。

鬼手掌?是了,父亲年轻时曾提过,几十年前青石镇有过一个木匠,手艺通神,却心术不正,专研《鲁班书》中的邪术,人称“鬼手张”。后来此人突然暴毙,死状极惨,坊间传言他是遭了厌生术的反噬。

莫非父亲的死,竟与这几十年前的邪匠有关?而张魁……李墨的心猛地一沉,目光再次死死锁住那个在角落阴影里沉默的身影。那本邪异的册子,莫非就是鬼手张的遗物?它怎会出现在父亲工房的暗角?父亲临终含糊的呓语,张魁眼中那转瞬即逝的冷光……无数碎片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碰撞,激起一片冰冷的火花。

出殡那日,雨下得更大了,送葬的队伍在泥泞中艰难跋涉。沉重的棺木抬至镇外乱葬岗边缘的李家祖坟,十几个壮汉喊着号子,绳索绷紧,正要落棺入穴。

“慢着!”

一声尖利的呼喝穿透雨幕。众人惊愕回头,只见一个穿着油腻道袍的干瘦老道,不知何时出现在坟茔旁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他三角眼精光四射,手里托着个乌沉沉的罗盘,盘面上几根细如牛毛的金针正疯狂地跳动、旋转,直指那口黑沉沉的棺木!

“好重的凶煞阴气!”老道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穿透力,他死死盯着棺木,眼神锐利如钩,“此棺煞气冲天,直冲生门!若就此下葬,轻则家宅不宁,子孙断绝,重则……尸变起煞,祸及一方!”

抬棺的汉子们被他阴森的语气吓得手一抖,棺木重重一顿。李墨心头剧震,抢步上前:“道长,此话当真?可有解法?”

老道捋着几根稀疏的山羊胡,目光在李墨苍白的脸上转了一圈,又扫过旁边垂手侍立、一脸惶恐的张魁,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解法?自然有!此乃‘阴钉锁尸’之局!需寻一至阳至刚之物,压于棺盖之上,镇住这股冲天煞气,七七四十九日后,煞气自消,方可安然落葬!”

他顿了顿,三角眼死死盯住李墨:“此物非金非玉,非得是你李家世代相传、凝聚了无数匠人心血、阳气最盛的那件东西不可!否则,压不住!”

世代相传?阳气最盛?李墨脑中“嗡”的一声,瞬间空白,随即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轰然炸响——飞鸢!父亲临终前死死攥着他的手,气息微弱却异常清晰地反复念叨:“鸢……鸢……藏好……别……别让……”那件传说中由李家祖上一位惊才绝艳的木匠,倾尽毕生心血甚至性命,才造出的、能短暂御风而行的神物!它一直被父亲视为比性命更重的珍宝,藏在只有父子二人知晓的绝密之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李家……真有那东西?”张魁猛地抬起头,憨厚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毫不掩饰的震惊和一种奇异的灼热,声音都变了调。那道额角的旧疤在雨水冲刷下,显得格外狰狞。

李墨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着老道眼中深藏的贪婪,看着张魁瞬间失态暴露出的渴望,又想起父亲脖颈上那道墨斗线留下的焦黑勒痕,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父亲的死,这本邪书,这突如其来的凶煞之说,还有他们对飞鸢的觊觎……这一切,绝非巧合!这分明是一场精心编织、环环相扣的毒局!目标,就是那件李家守护了百年的木鸢秘宝!

“有!”李墨猛地挺直脊背,抹去嘴角咳出的血沫,声音因激动而嘶哑,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火的寒铁,“飞鸢就在我李家!道长既知解法,我李墨,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它找出来,镇棺化煞!”他目光如电,狠狠剐过张魁那张因惊愕而扭曲的脸。

雨更大了,砸在棺盖上噼啪作响,也砸在每个人紧绷的心弦上。

夜深如墨,灵堂里惨白的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将守夜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如同幢幢鬼影。李墨蜷缩在角落的草席上,闭着眼,呼吸均匀,仿佛已沉沉睡去。肺腑间的灼痛和喉咙里的血腥气却无比清晰,时刻提醒着他周遭的险恶。他强压着咳嗽的冲动,耳朵却竖得笔直,捕捉着灵堂里每一丝细微的声响。

梆!梆!梆!三更的梆子声遥遥传来,带着湿冷的回音。

就在梆子余音将散未散之际,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狸猫踏过瓦片的“窸窣”声,从灵堂后门的方向响起。那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但李墨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

来了!

他微微睁开一道眼缝。昏暗中,只见一个矮壮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滑了进来,正是张魁!他脚步轻捷得与平日判若两人,径直走到李守拙的棺木旁,竟毫无惧色。他伸出手,不是抚棺哀悼,而是以一种极其熟练、近乎虔诚的姿态,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棺盖的接缝处,仿佛在感受着什么,口中还念念有词,声音低沉含混,却透着一股子邪异的韵律。

李墨屏住呼吸,借着烛光微弱的角度,死死盯着张魁的手。当张魁的手移动到棺盖前端靠近棺头的位置时,李墨的瞳孔骤然收缩——张魁那粗短的手指,在棺木表面几处极其细微、几乎与木纹融为一体的凸起上,以一种奇特的节奏和顺序,飞快地按压、拨动了几下!

喀喀…喀哒哒……

几声极其轻微、如同机括咬合的脆响从棺木内部传来!

紧接着,更骇人的一幕出现了!张魁口中那含混的咒语陡然拔高一个音节,他右手食指猛地刺破自己左手拇指指腹,一滴暗红粘稠的血珠瞬间涌出。他毫不犹豫,将带血的手指狠狠按向棺盖正中央!

嗡——!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震动,陡然从棺木内部爆发出来!整个沉重的黑漆棺椁竟肉眼可见地剧烈震颤了一下!棺盖表面,以那滴血指印为中心,无数道细若蛛丝、漆黑如墨的诡异纹路瞬间浮现、蔓延、交织!那纹路扭曲盘绕,竟隐隐构成一个巨大而狰狞的恶鬼头颅图案!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阴寒尸气,混合着血腥味,猛地从棺木缝隙中逸散出来,瞬间弥漫了整个灵堂!

烛火疯狂摇曳,颜色由昏黄转为幽绿!

“嗬嗬……”一声非人非兽、饱含怨毒与贪婪的低沉嘶吼,仿佛贴着棺盖响起,清晰地钻入李墨的耳中!

李墨浑身的血液几乎冻结!邪术!果然是《鲁班书》中记载的以生人精血点窍、唤醒棺中凶煞、锁死尸身不得安宁的“阴钉锁尸”邪术!这恶鬼头颅纹路,分明是邪法显形!张魁!他根本不是那个憨厚木讷的学徒!他就是冲着飞鸢来的!他要用这邪术,用父亲的尸骸作引,逼自己交出飞鸢!

就在那恶鬼头颅纹路彻底成形、嘶吼声达到顶点的刹那,一直“沉睡”的李墨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从草席上弹起!

“张魁!”他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灵堂,手中紧握的一把沉重木工斧,带着积郁已久的悲愤和决绝,化作一道凄厉的乌光,以开山裂石之势,朝着张魁按在棺盖上的那条手臂,狠狠劈了下去!风声呼啸,杀意凛冽!

张魁显然没料到李墨竟是装睡,更没料到这病弱少年竟有如此迅猛的杀招!那恶鬼头颅的嘶吼声戛然而止。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化为暴戾的凶光!千钧一发之际,他按在棺盖上的手竟不退反进,五指猛地箕张,口中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怪啸!

“咄!”

随着这声怪啸,棺盖上那刚刚成形的恶鬼头颅纹路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一股无形却沛然莫御的阴冷巨力猛地从棺木中爆发出来,如同无形的巨浪,狠狠撞向凌空劈下的李墨!

砰!

李墨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阴寒巨力狠狠撞在胸口,斧头脱手飞出,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冰冷的墙壁上!喉头一甜,一股温热的液体再也压制不住,“噗”地一声喷溅而出,在幽绿的烛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暗红轨迹!

“咳…咳咳……”他蜷缩在墙角,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的血沫,眼前阵阵发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张魁缓缓转过身,脸上那层憨厚的面具彻底剥落。他嘴角挂着一丝残忍而戏谑的冷笑,一步步朝李墨逼近,脚步声在死寂的灵堂里格外清晰。额角那道旧疤在幽绿烛光下,如同一条蠕动的蜈蚣。

“墨哥儿,”张魁的声音变得嘶哑而陌生,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装睡?倒是小瞧你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咳血的李墨,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垂死的蝼蚁,“可惜啊,你爹到死都守着那秘密,你却蠢得非要撞上来。交出飞鸢!否则……”他抬起那只沾着自己血的手指,指向兀自嗡鸣震颤、散发着不祥血光的棺木,“就让你爹……永世不得超生!让你李家……断子绝孙!”

李墨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间撕裂般的剧痛,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他看着步步紧逼、面目狰狞的张魁,又望向那口散发着血光、仿佛随时会炸裂出恐怖存在的棺木,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全身。

飞鸢!那东西是李家祖传的秘宝,也是父亲临终唯一挂念的嘱托!可它究竟在哪儿?父亲只含糊地提过“鸢……鸢……藏好……”,却从未明言地点!他只知道飞鸢关乎一门惊天动地的秘术,绝不能让外人知晓!

怎么办?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父亲尸骸被邪术所困,永堕不得超生?难道真要断送李家血脉?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李墨咳喘着,指尖无意中触碰到腰间一个硬物——那是他白日里心神恍惚,从父亲遗物中随手拿起、挂在腰间的一枚旧物:一枚造型古拙的乌木鲁班锁!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通体黝黑,表面刻满了细密繁复、如同星图般的奇异纹路,触手温润。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这枚冰冷乌木锁的瞬间——

嗡!

一股微弱却清晰无比的震颤感,陡然从锁芯深处传来!紧接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奇异指引感的温热气流,如同活物般,顺着他的指尖,瞬间涌入他冰冷刺痛的经脉之中!

这股暖流所过之处,那因邪书阴气入侵而焚灼的五脏六腑,竟如同久旱逢甘霖般,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舒适!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脑海中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幅极其清晰的画面:

那是李家后院深处,父亲那间从不许外人踏入的工房!画面急速拉近,穿透紧闭的门窗,落在那张巨大的樟木工作台下!工作台的一条腿并非实木,而是一个极其巧妙、与木纹融为一体的暗格!暗格之中,静静躺着一只尺余长的木鸢!它通体由一种深紫色的、泛着金属般冷光的奇异木材雕琢而成,形态矫健流畅,每一根翎羽都纤毫毕现,栩栩如生。鸢首高昂,鸟喙微张,一对嵌着墨玉的眼眸深邃灵动,仿佛随时要破空飞去!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而威严的灵性气息,透过这脑海中的画面扑面而来!

飞鸢!它竟然就藏在父亲日日劳作的工房里!就藏在那张看似普通的工作台腿中!而这枚乌木鲁班锁,竟是开启秘藏的钥匙!不,它似乎还有某种温养、驱邪的灵效!

狂喜如同闪电劈开绝望的黑暗!李墨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他猛地抬头,看向步步逼近的张魁,眼中绝望之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和冰冷的决绝!

“想要飞鸢?”李墨的声音因激动和剧痛而嘶哑颤抖,他挣扎着,扶着墙壁,一点点站了起来,嘴角还挂着血迹,眼神却亮得慑人,“好!我带你去拿!”

张魁逼近的脚步猛地一顿,狐疑地盯着李墨:“小子,又想耍什么花样?”

“咳咳……我人在这里,命在你手里攥着,还能耍什么花样?”李墨惨然一笑,指了指自己咳血的胸口,又指向那口邪气冲天的棺木,“我只想……让我爹……入土为安!飞鸢就在后院工房!你敢不敢跟我去拿?”

张魁三角眼中凶光闪烁,死死盯着李墨的脸,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半晌,他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谅你也翻不出天去!走!”他一把揪住李墨的衣领,如同拎小鸡般将他拖向通往后院的门。经过棺木时,他另一只手飞快地在棺盖血纹上又按了一下,那嗡鸣震颤的棺木才稍稍平息,血光也黯淡下去。

冰冷的夜雨抽打在脸上,后院一片漆黑死寂,唯有那间孤零零的工房轮廓在雨中若隐若现。张魁粗暴地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浓烈的松脂、木屑和陈年桐油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他将李墨狠狠掼在地上,反手关上门,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东西在哪儿?”张魁的声音在空旷的工房里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李墨摔在地上,咳出两口血沫,挣扎着爬向那张巨大的樟木工作台。他颤抖着伸出手,摸向工作台靠近内侧的一条粗壮的桌腿。指尖在冰冷光滑的木料上摸索着,感受着那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拼缝。他掏出腰间那枚温热的乌木鲁班锁,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肺腑的灼痛,手指在锁身那些繁复如星图的纹路上飞快地移动、拨弄、按压!动作看似杂乱无章,却隐隐契合着某种古老而玄奥的韵律。

咔哒…咔…哒哒哒…

一连串清脆悦耳、如同珠落玉盘的机括咬合声,从桌腿内部清晰地传出!

在张魁陡然睁大、充满贪婪与震惊的目光注视下,那条看似浑然一体的沉重桌腿侧面,一块严丝合缝的木板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尺许见方的暗格!暗格之中,静静地躺着一只尺余长的木鸢!

深紫色的木质流淌着金属般的光泽,在工房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有暗紫色的星云在鸢身内缓缓旋转。矫健流畅的线条充满了力量的美感,每一片翎羽都雕刻得纤毫毕现,如同活物。鸢首高昂,鸟喙如钩,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镶嵌着两粒纯净无瑕的墨玉,深邃得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此刻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冷而灵动的微光。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威严又带着一丝桀骜不驯的灵性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工房!

飞鸢!这就是李家守护了百年、传说能短暂御风的神物!

“哈哈哈哈哈!”张魁爆发出癫狂的大笑,眼中再无半分憨厚,只剩下赤裸裸的贪婪和狂喜,那额角的旧疤扭曲如同活物,“飞鸢!真的是飞鸢!鬼手张祖师爷的毕生心血!《鲁班书》中最强的造物‘活梁术’的结晶!终于……终于落到我手里了!”他状若疯魔,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李墨,如同饿狼扑食般,伸出那只沾染着自身与棺木邪血的手,狠狠抓向暗格中的飞鸢!

“别碰它!”李墨被推得一个趔趄,嘶声大喊!

然而已经晚了!

就在张魁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深紫色鸢身的瞬间——

“嗤——!”

一声如同烧红烙铁浸入冰水的刺耳锐响骤然爆发!

飞鸢那双墨玉雕琢的眼眸深处,猛地爆射出两道炽烈无比、近乎纯白的光芒!那光芒带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煌煌威压,如同两道无形的利剑,狠狠刺在张魁抓来的手掌上!

“啊——!”

张魁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那只手如同抓到了烧红的烙铁,又像是被无形的毒蛇噬咬,掌心瞬间变得一片焦黑!一股浓烈的、带着皮肉焦糊味的青烟冒起!更可怕的是,一股沛然莫御、充满排斥与毁灭意味的巨力顺着他的手臂狠狠反冲回来!

砰!

张魁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中,高大的身躯离地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工房另一侧堆放的木料上!哗啦啦一阵巨响,木料倒塌,将他半个身子都埋了进去!他挣扎着,口中喷出鲜血,那只焦黑的手掌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着,看向飞鸢的眼神充满了惊骇、怨毒,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

“灵…灵性护主?!不可能!鬼手张祖师爷的造物怎会有如此纯正的灵性?!”他嘶吼着,声音因剧痛和震惊而扭曲。

李墨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看着暗格中依旧静静悬浮、散发着柔和却不容侵犯光芒的飞鸢,又看看被击飞重伤的张魁,心中瞬间明悟:这飞鸢,绝非鬼手张那等邪匠所能觊觎!它蕴含的,是堂堂正正、守护传承的浩然匠魂!

“好……好得很!”张魁挣扎着从木料堆里爬出,半边脸被碎木划破,鲜血淋漓,更显狰狞。他那只焦黑的手颤抖着,眼中凶光暴涨,如同受伤的野兽,“灵性护主?我看你能护到几时!”他猛地撕开自己胸前的粗布衣衫,露出精壮的胸膛。他伸出那只完好的左手,食指指甲如同匕首般在胸口狠狠一划!

嗤啦!

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出现!滚烫的鲜血瞬间涌出!张魁脸上毫无痛楚,只有一种近乎癫狂的虔诚和狠厉。他沾满自己心头热血的手指,在虚空中飞快地勾画起来!指尖划过之处,一道道粘稠的、散发着浓郁血腥和邪恶气息的暗红色符文凭空凝现!那符文扭曲盘绕,形如锁链,又似毒蛇,带着令人作呕的诅咒之力!

“以吾心血,饲汝凶灵!千机锁魂,困!”张魁嘶声咆哮,声音如同夜枭啼哭!

随着他最后一个“困”字吼出,那几道由心头精血绘成的暗红符文,如同活过来的毒蛇,闪电般射向暗格中的飞鸢!符文未至,一股阴森、粘滞、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禁锢之力已先一步笼罩而下!

飞鸢周身那煌煌白光剧烈地波动起来,似乎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墨玉眼眸中的光芒暴涨,竭力抵抗着那血色符文的侵蚀!

嗡——!

红白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半空中猛烈碰撞!工房内狂风骤起,木屑碎料被卷得漫天飞舞!李墨被这强大的力量波动掀翻在地,只觉得一股阴寒刺骨的邪气与一股灼热刚正的灵压相互撕扯,几乎要将他的身体和灵魂都撕裂!

“呃啊!”飞鸢的抵抗似乎激怒了张魁,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眼中凶光大盛,左手蘸血,竟又在空中飞快地勾勒出另一道更加复杂、更加邪恶的符文!这符文的形状,竟隐隐与他额角那道旧疤有几分相似!一股更加深沉、更加暴戾的凶煞之气弥漫开来!

“祖师爷助我!万煞钉魂,破!”

随着这声充满献祭意味的嘶吼,那道新绘成的、形如狰狞疤痕的暗红符文,如同离弦的血箭,后发先至,狠狠撞在飞鸢护体的白光之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气小说推荐More+

新编民间故事大杂烩
新编民间故事大杂烩
关于新编民间故事大杂烩:荟萃古今奇谭,糅合山海经异兽、聊斋志异风韵与当代奇幻想象,在青石巷尾的传说里探秘,在星斗满天的夜空下追问,以妖鬼神怪之壳包裹人性真意,展现东方志怪文学的瑰丽新生。
云影流光
系统穿越【我靠系统点亮科技树】
系统穿越【我靠系统点亮科技树】
关于系统穿越【我靠系统点亮科技树】:新作品出炉,科学家苏婉解析符文科技,军人秦战将步枪刻上聚灵阵,商人赵元宝用灵石重启经济。十万修士大军压境时,城墙亮起灵能光束组成的诛仙剑阵复刻版。灭世光芒中,苏婉轻笑:“欢迎来到,科学修仙时代。---欢迎大家前往番茄小说阅读我的作品,希望大家能够喜欢,你们的关注是我写作的动力,我会努力讲好每个故事!
七彩青龙
精灵:可尔妮的直男男友
精灵:可尔妮的直男男友
可尔妮的直男男友:在小田卷博士那里打工五年,中间陪小智旅行了一段时间混了个脸熟后,瑟提表示功成名就可以回家了。叠了五年心之钢被动的波士可多拉,三件奥恩神器的自爆磁怪,进可攻退可守的坚盾剑怪,数千层狗头Q的路卡利欧,有着卡兹克模板的巨钳螳螂,大喊着蓄意轰拳的美录梅塔。看着眼前的钢属性神奇宝贝们,瑟提表示什么叫做钢铁洪流啊!再次重申!不是无脑爽文!不是无脑爽文!不是无脑爽文!一定要看技能介绍章节!一
第五十二天
完美犯罪之城市X光
完美犯罪之城市X光
关于完美犯罪之城市X光:一个是被人称为刑警队的破案天才苏策,一个是温柔画师肖风,由一根血肠引发的命案,就像导火索一般,一点一滴就揭开来自神秘组织的阴谋。苏策对着站在天台上摇摇欲坠的肖风伸出手,并说道:“我的第五肋间左锁骨中线内侧0.5~1cm为你跳动。风吹乱肖风的头发:“什么?苏策:“你是我心尖上的人!
昕鸡梗噻
真理之蚀
真理之蚀
关于真理之蚀:科幻、末世、考古、脑洞、悬疑、心灵、奇幻、冒险——暴雨倾盆,青铜巨臂自地裂伸出,纽约城在金属哀鸣中塌陷。程曦胸口的玉尺牍熔入星门,良渚琮鸣,玉琮震碎五千年封印——夺命公差现世,人类存亡密码...最后十秒解封——
紫晶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