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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把它拉出来!”楚有才双眼赤红,额头青筋暴起,狂吼道。
“一!二!三!拉——!”
众人齐声发喊,用尽吃奶的力气,如同拔河般狠狠拽动麻绳!绳子剧烈地抖动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墙头上的楚哥儿趁机脱力滑下,被春桃死死抱住。
“嗷嗷嗷——!”
狗洞里的咆哮变成了绝望的哀嚎!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撕裂的声响!那股拉扯的巨力猛地一松!
“噗通!”
一个东西被众人合力从狗洞里硬生生拽了出来!重重摔在院子的青石板上!
众人定睛一看,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那东西约莫半人来高,佝偻着身子,浑身覆盖着稀疏干枯、如同水草般的暗绿色毛发!脑袋像个倒扣的破瓢,没有鼻子,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一张咧到耳根的血盆大口里布满獠牙,此刻正因剧痛而无声地开合着!最骇人的是它一条枯瘦如柴的手臂——正是刚才探出抓鱼的那只!此刻被那磨得锃亮的大铁钩深深地、几乎贯穿地钩在肘关节处!铁钩上还牢牢挂着那半条硬邦邦的咸鱼!暗绿色的、散发着恶臭的粘液正从钩穿的伤口处汩汩涌出!
这怪物显然受了致命重创,摔在地上后,仅剩的一只独眼(另一只眼眶是个腐烂的黑洞)怨毒无比地扫过院中众人,最后死死钉在楚哥儿身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般的嘶吼!
“妖孽!受死!”楚有才又惊又怒,抄起门边一根顶门杠,就要冲上去。
“爹!别动!”被春桃抱着的楚哥儿突然尖声叫道,声音虚弱却异常清晰。他挣扎着站稳,小脸惨白,沾满鲜血的小手却指向那怪物被钩住的胳膊,“看……看它胳膊里面!”
众人一愣,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那怪物被铁钩贯穿、撕裂的臂膀伤口深处,在暗绿色的粘稠血肉和碎裂的骨茬之间,赫然嵌着一小截东西——颜色鲜红,细细的,像是……一根褪了色的、编头绳用的红绒线?!
那怪物似乎也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仅剩的独眼中怨毒更甚,它猛地发出一声不甘到极点的厉啸,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被铁钩贯穿的臂膀伤口处,暗绿色的粘液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不好!它要……”管家老刘话未说完!
“砰!”
一声闷响!那怪物的身体如同一个灌满污水的破皮囊,猛地爆裂开来!腥臭扑鼻的暗绿色粘液和破碎的腐肉骨渣如同暴雨般向四周飞溅!众人惊呼着狼狈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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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液和秽物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刺鼻的白烟,竟有极强的腐蚀性!待那令人作呕的绿色“雨”停歇,地上只剩下一滩冒着泡、散发着恶臭的粘稠污物,以及几块无法辨认的焦黑骨头碎片。那枚磨得锃亮的大铁钩和半条咸鱼,孤零零地躺在污物中央,钩尖上,还残留着一小段被粘液染成墨绿、却依旧刺目的红绒线。
院子里死一般寂静。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和粘液腐蚀石板的“滋滋”声。楚有才脸色煞白,看着那滩污秽,又看看儿子血肉模糊的小手,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娘……”楚哥儿却像没事人一样,轻轻挣开春桃的怀抱,小脸上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释然,摇摇晃晃地朝正房走去。他推开金氏的房门。
屋内,金氏不知何时已坐起身,靠在床头,眼神茫然,仿佛大梦初醒。她看着门口小小的、满身血污的儿子,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像忘了词。
楚哥儿走到床边,伸出那只没受伤的小手,轻轻碰了碰金氏冰凉的手背。
金氏浑身微微一颤,空洞的眼神渐渐聚焦,一丝久违的、属于活人的生气和温暖,极其缓慢地重新回到她苍白憔悴的脸上。她反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儿子那只沾着血污的小手。
> 那滩腐蚀石板、散发着恶臭的污物,被楚家用生石灰厚厚地掩埋,又请了道士做了三天法事超度。金氏虽捡回一条命,身体却彻底垮了,元气大伤,终日汤药不离口,人也变得沉默寡言,常常对着虚空发呆,眼神里残留着难以磨灭的惊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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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哥儿手上被麻绳勒出的伤口很深,养了好些日子才结痂。他依旧沉默寡言,但不再一个人蹲在角落摆弄那些零碎。那盘染了污血的麻绳、锈蚀的大铁钩,连同那半条咸鱼的腥臭记忆,被楚有才命人远远地扔进了城外的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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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值夜的家丁路过那堵曾挂着铁钩的矮墙时,会隐约听到极其细微的声响。有时像是指甲刮过墙砖的“沙沙”声,有时又像是小孩子在低低地哼着一支不成调的、荒腔走板的童谣。更夫老赵头曾壮着胆子提着灯笼去看过,说那被石灰掩盖的污物坑上方的墙头青苔间,似乎总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带着腥气的薄薄水雾,凑近了闻,隐隐还有股铁锈和咸鱼混合的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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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有才后来托人重金打了一把纯银的长命锁给楚哥儿戴上,锁上刻满了辟邪的经文。楚哥儿没拒绝,只是常常摩挲着那冰冷的银锁,眼神飘向院墙的方向,黑亮的眸子里映着跳跃的烛火,深不见底。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