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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漫过扬州城头的草人,阮阮掀开门帘时,帅帐内的烛火正被穿堂风扯得摇晃。
李氏解下玄色披风搭在椅背上,猩红衬里在火光里像一滩凝固的血:"阮先生说要谈破城之法,可这扬州...怕连只活耗子都没有。"
"活耗子?"阮阮的指节抵在案上,骨节泛白。
他今早还在江边见着于睿,她站在渡船船头,道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下面月白中衣——和三年前他在终南山替她捡回的那身,纹路分毫不差。
那时她蹲在雪地里给受伤的小狐狸裹药,说"杀生易,护生难",如今倒把整座城的活物都护进了瓜洲渡。
"她早算准我们要围扬州。"阮阮抓起案上的军报,纸角在掌心硌出红痕,"调粮船改道、伤兵后送、连巡城的梆子声都是录好的——可她偏不肯学当年李唐掘黄河,偏要留着这城池给我们看笑话。"他突然将军报摔在李氏面前,"军师,您说她是慈悲?
还是嫌我们的刀不够钝,砍不动这满是稻草的空城?"
李氏捡起军报扫了眼日期,忽然笑出声:"上月十五,于仙子托人送我两盒龙井。
我当是谈和的由头,倒忘了她惯会往茶里掺药。"她指尖敲了敲军报上"瓜洲渡"三个字,"阮先生可知,那地方有二十里芦苇荡?
若我们现在追过去..."
"追?"阮阮打断她,喉结滚动两下,"追过去要杀多少百姓?
要烧多少渔船?
她就是算准了我们下不了这个手!"他转身时带翻了茶案,青瓷盏碎在地上,"她于小睿最会用人心做棋盘——当年我教她下围棋,说'取势要狠',如今倒成了她困我的枷锁!"
帐外传来马蹄声。
于睿的青骓马在营前打了个响鼻,她翻身下马时,道冠上的玉簪闪了闪。
守营的士兵刚要喝问,见着她腰间的纯阳令又把话咽了回去——自昨日她以"谈和使"身份入营,这令牌便成了通行券。
"于仙子这是要走?"李氏的声音从帐内飘出来。
于睿整理道袍袖口,指尖轻轻拂过被阮阮擦过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沉水香,混着点稻草的烟火气。"李帅若要留客,早该在我踏进城时锁了城门。"她抬头望向扬州方向,城垛上的草人在月光下投出细碎的影子,像极了去年上元节,阮阮在她灯会上扎的那只玉兔。
"小睿!"
阮阮追出帐时,衣摆还沾着茶渍。
他望着她跨上青骓,喉间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你...你当真觉得,用百姓当挡箭牌是对的?"
于睿拉紧缰绳,马颈上的铜铃叮当作响:"阮先生该问的是,若这城是你的故乡,你舍得让它变成一片焦土么?"她拍马向前,风卷着话尾飘进他耳中,"明日辰时,我在瓜洲渡等你——看看那些被护下的百姓,可曾怪我。"
青骓马的影子很快融进夜色。
阮阮蹲下身,捡起块碎瓷片,月光在上面映出他扭曲的脸——他想起今早于睿递来的茶盏,盏底用朱砂画了朵并蒂莲,当时他只当是女子的小情趣,如今才明白,那是她在说"两不相负"。
扬州军营的灯笼远远亮起来时,于睿勒住马。
徐敬业披着甲胄迎出来,腰间的横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于仙子可算回来了!
方才探马报,李氏的先锋营往瓜洲渡去了——"
"停在三十里外。"于睿翻身下马,道袍下摆沾了些草屑,"李帅要面子,不肯真动百姓。"她解下道冠,乌发垂落至腰,"徐将军,把百姓从芦苇荡里迁到高岗上,再派二十个会水的兄弟守着渡船。"
"仙子是怕..."
"怕阮阮劝动李氏。"于睿摸出袖中半块纯阳令,指腹蹭过上面的刻痕,"他若铁了心要破局,什么慈悲仁义都能抛。"她抬头望向东方渐白的天色,声音轻得像叹息,"当年在终南山,他为了救我,能带着伤替我引开狼群——如今这股子狠劲,不知要往哪处使。"
徐敬业张了张嘴,终究没问。
他望着于睿走向帅帐的背影,见她脚步顿了顿,又从怀中摸出个油纸包——是今早他让人备的桂花糕,据说于仙子在终南山时最爱吃。
长安的晨雾还未散尽时,寇仲和徐子陵已混在菜贩里进了城。
寇仲挑着两筐青菜,竹扁担压得肩头发酸:"子陵你瞧,这街面比当年我们打进来时干净十倍。"他用袖口擦了擦额头,视线扫过街角的粥摊——三个穿青衫的书生蹲在凳上,正争论着新颁的"均田令"。
"当年我们要的不就是这样?"徐子陵掀开菜筐上的湿布,露出底下码得整齐的萝卜,"李璠把我们没做成的事,都做成了。"他望着远处城楼上飘着的"唐"字旗,旗面被风展开,露出边角新补的金线——是百姓自发绣的"长安安"。
两人拐进西市时,日头已爬过屋檐。
寇仲在卖胡饼的摊子前停住,摸出几文钱:"来两个。"他咬了口饼,芝麻香在嘴里炸开,"当年我们在这讨饭,老妇说'等新君上位,你们就能吃饼了'。
如今新君上位了,老妇却没等到。"
徐子陵接过胡饼,指腹蹭过饼上的焦痕:"所以更要看看,这新君当得如何。"他望着前方朱漆大门的国公府,门额上"忠武"二字被擦得锃亮——那是当年瓦岗旧部的宅子,如今门房正给要饭的小乞儿塞馒头。
"该去宫城了。"寇仲把菜筐递给旁边的小摊贩,"我总觉得,李璠在金銮殿摆的那把椅子,底下压着块我们的旧旗。"
徐子陵扯了扯他的衣袖:"夜里去。
白日守卫太严,且..."他望着宫城方向飘起的龙旗,"我好像看见慈航静斋的飞鱼纹。"
寇仲的手按在腰间短刀上,刀鞘上的云纹磨得发亮——那是当年傅君婥送的。"夜里也好。"他望着渐暗的天色,嘴角扯出个笑,"当年我们能从万人阵里杀出来,如今闯个宫城...倒要看看,谁的刀更快。"
宫城角楼的更鼓敲响子时三刻时,寇仲的短刀已经割断了第三根绊马索。
徐子陵跟在他身后,望着头顶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忽然听见瓦当上传来环佩轻响——是那种只有慈航静斋弟子才戴的九鸾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