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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恩看着他那样子配合地问道“他给你指点迷津了?”
朋友笑得眼都瞧不见了疯癫的样子有些好笑“他给我留了联系方式!”
像个小迷弟,托恩在心里评判道,看来朋友并不是嘴上说的那样只是想见见。
不过他没有资格干涉他的决定,他们两个是不同路的人“他画什么?”
温钰是他的校友,不过学医。当年拿罗马大奖的事很轰动国内报纸上刊载很多,连带着他也有所耳闻。后来这人又作为了优秀校友被一直挂在学校名人堂里,他知道却不在意因为没必要,但现在看来朋友的狂热让他生出些兴趣。
朋友眼睛在发光,转着车钥匙拉他上车“画苍鹰,玫瑰,垂柳,葡萄藤……”
托恩听着他如数家珍似的样子手臂支在车窗上撑着脸想这还是个杂食派和朋友这个专一派理念不一样还能让他这么推崇,真稀奇。
不知数了多久朋友的声音落寞下来“可是学长说他不画那些了现在改画月亮。那么美的东西以后都销声匿迹实在可惜……”
托恩想着晚宴上那张脸未经大脑思考脱口而出“不会消失,它们成为了月亮的装点。”
朋友一愣狠狠地踩住刹车,车辆在寂寥无人的街道上猛地停住,他不顾磕出血的额头看向他目光灼灼“托恩!你简直是个天才!”
托恩条件反射地直起腰挺起胸膛,在看到朋友的脸时神色有瞬间的黯然,他很快调整好说“我知道。”
朋友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他整个人都陷入了神神叨叨的氛围中,额头上流出的血顺着侧脸流下来也未被他在意。
车是开不了了,地方也去不了了。他把朋友扯进不远处的酒店,好在还未出城,还有地方住。
给两人安排了住的地方,他把朋友拎进房间警告他“冷静一点。”
朋友被他手动修理了一下脑子也有点回笼了,不过那双眼还是黑得发亮金发乱糟糟的活像个疯狂艺术家,他抓着他的胳膊语无伦次“我知道了,我知道他画画的灵感是什么了,我知道了——”
托恩任由他抓着语气有些无奈,但他清楚朋友的脾气不让他说出来只怕会发疯,于是耐着性子问“是什么?”
“感情……是感情。是他的情人!”
这不奇怪,历史上很多有名的艺术家都是需要凭借充沛的感情来激发灵感,他们需要自己的缪斯来指引自己奔向如何的方向。
朋友脸上又哭又笑地好像要疯,托恩打断他的话扒开他的胳膊转移话题问道“他拿罗马奖的是什么?”
“是《玫瑰》……为什么是玫瑰?”
他附和地问道“是啊,为什么会是玫瑰?”
扒拉开他的桎梏,他去开房间的灯。托恩立在灯光外围,轮廓和眼神都有些模糊浑浊。
他看着朋友的样子有些牙酸不禁叹息刚刚鼓励他的行为,他想有些人还是懦弱一点好,不然容易把自己逼疯。
他又扯起他把人甩到床上把人闷在被子里“他给了你联系方式明早问。”
朋友喊住他要离开的步伐“不去普罗旺斯了?”
“明早再去。”
本想着今晚直接过去,说不定还能在路上看到一场日出,未曾想普罗旺斯计划最后还是搁浅。
次日一早公馆内温钰手上正拿着今日报纸接过蘑菇递来的电话,对面的年轻人看样子很急“学长,为什么是玫瑰?”
凭着这声学长温钰想起了昨晚的青年,他很快明白了他问的是什么,罗马大奖的作品是那幅《玫瑰》。
温钰看着蘑菇端来的黑面包一脸嫌弃地挥手让他赶紧端走谁要吃这东西磨牙。
他惊讶于那个青年会问他这句话,从那晚的见面中他就能感觉到这是个很疯狂的家伙,他以为他会关注的是他的风格以及其他的东西。
当然那幅画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他很坦然“它灵感来自于我的母亲。她未得到一个完美的婚姻所以我赠她枯败的玫瑰。”
蘑菇蹑着步子小心退下去不想触到温钰霉头。温钰母亲一直都是温家的一桩旧案在人走后就严禁在温家再被提及,很久了,久到他们以为温钰本人也将人忘了。
那边的疯狂艺术家止不住地疑惑“不对,那葡萄藤,牡丹,垂柳……”
温钰打断他“是的,都是曾经我眼中某个人的存在。”
他明白这人想问什么也清楚他的心理,他也是如此挣扎出来的。
“画画要讲求缘分,空洞的色彩没资格出现在画布上。”
“人类有文明艺术便存在,但能被记住的——寥寥无几。谁都无法定论在我笔下诞生的是否为后世观摩怀念的作品,画家所有传承的究其根本只有自己的意识,你如何看待这个世界它就如何呈现画布上。”
“当一个人看待世界的视角用尽了,就要站到另一个人的视角或是去看另外的世界,所以我的缪斯逐渐变成我存在的意义。”
他们在不停改换视角、职业、阅历,他们之中有的已经死去,有的被他遗忘,但被保存的画不会。他们会替他传达他和他们的视角和故事,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永存。
他与他的经历永存。
青年挂断了电话,蘑菇不明白为什么温钰会发善心给他指点迷津,这不像他。按常规来说这人应该发疯看热闹。
温钰继续慢条斯理地翻着报纸冷不丁来了句“你瞧昨晚那人怎么样?”
蘑菇一愣回说“不怎么样,奴婢看见他和几个伯爵夫人勾勾搭搭。”
温钰看着她笑她天真“男人都一个性子喜新厌旧。忘掉自称吧你是自由身了。”他说到此处顿了顿“我走后庄园留给你。”
他的嗓音有些浑浊不清,蘑菇见他放下报纸看向她的方向神色难辨。他的注视让蘑菇手脚发麻,连呼吸都带了麻醉效果,不多时她的大脑发晕双腿不自觉打着摆子几乎要跪了下去,才听温钰说“你自由了。”
他走了。
蘑菇一下瘫倒在地板上大口艰涩地呼吸,冷汗顺着她的脸滴落在地板上,像在这个小世界落了场雨。她想笑又不知从何而起,竭力扬起的唇角又被身体的本能压下,她红着眼落下泪来。
本就不是适应狼窝的绵羊,兰家两个兄妹给她披了层狼的皮护着她……那么多年了,那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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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颂的电报拍出去被刘璟扔在手边,施晏城正好在汇报东西瞧见这样子忍不住嘴欠掺和“小郡主到南边了?”
程颂本就在崇州,宫拓捞着她到哪没可能。他们还不清楚程颂被困在深山老林一个来月的事,毕竟本来刘璟也不爱关心她。
刘璟还顾不上她的事,左右那边三个只要还有脑子就不会对程颂动手给他送把柄。今天是宋稚去接人质的日子,他的人随同跟过去目的明确,现在消息还没传回来。
刘璟没理他,施晏城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爱好,转身就走。
回营帐刚坐下不久,刘璟身边的人就过来传信说让他再过去一趟,他进去没等他问刘璟就说“温钰的人找到了我这里,陈宪之不见了。”
他说完打量着施晏城的反应,见他眼中的诧异惊愕都在合理阈值内才垂眼继续说“你别掺和此事。”
施晏城拍拍袖子他脸上的惊讶收了回去若无其事道“你不跟我说我不就不知道了。你在其中有所掺和?”
刘璟端起茶杯烟雾缥缈中他看向施晏城答非所问“你最先跟着温钰那些年,为他去死愿不愿意?”
施晏城在心里暗骂一句自己嘴欠稀得惹他,瞧犯病就来折腾他,嘴上亲亲热热媚他“怎么会?他那冷心冷情的老畜生哪里比得上镇北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