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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他再醒已经躺在一辆马车上了,他自己独占着一边身上盖着条毯子,对面坐着那日救他的洋人。
他身上有皂角和很淡的血腥气,眉眼舒展着靠着软垫数银票,觉察出他的眼神抬眼对他笑“醒啦,给你放的饼子。”
陈宪之将毯子放到一边拿起饼子啃着,两人之间一阵沉静。等到他把银票数完团起来塞怀里看着他咬饼子那样笑说“吃不惯?”
他端起木制的水杯给自己灌了口水将东西全咽下去才说“好久没吃了。”
他说“我特意买的最便宜的。”
陈宪之“……”
他默不作声地继续塞饼子佯装未听懂他的话,这人却有点不依不饶“你快求求我,我去买好的。”
陈宪之抬眼看他觉得他有点幼稚,然后张嘴“求你。”
算了,左右掉不了一块肉。
亚历克斯脸色有些怪异似乎是没想到他这人这么没骨气,叫的太干脆了。
陈宪之看着他一会青一会黑偶尔还发红的脸色怀疑这是个调色盘正想说算了,这人就起身出去了,不多时回来扔给他一个热腾腾的肉饼。
见他看着他,他还解释“这是最贵的。”
“……谢谢。”他啃着肉饼问他“你不是想和我说什么?”
亚历克斯心里憋不住事,见他问也就说了“我在想温钰怎么看上你这个娇气包了。”
“?”不是你骂的有点脏了。
陈宪之纠正他“我只是有点生病。”
亚历克斯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你看我信不信”的无奈“你和我想的差别太大,所以见到你我就在想是不是找错人了,又或者是瓦森纳尔那个毒妇骗我。但是那些确实是温的人,我杀他们的时候他们身上有温刻的字,所以只可能是我自以为了解他。”
这话有些复杂,他用母语也说得颠三倒四,陈宪之大概听懂了但他不明白亚历克斯跟他说这话的意义何在?难不成要像闺中怨妇一样两个小妾蛐蛐老公怎么混蛋然后互相安慰打气?
不成,那太掉价了。
亚历克斯盯着他问道“别误会我只想知道你看上他什么了?”
陈宪之“我没看上他,我不喜欢男人。”
他不喜欢男人,心理层面和生理层面都很抗拒,特别是对中年男人更是如此。他只是为了活下去忍了,他对男人真的没什么感觉。
亚历克斯眯了下眼嘟囔了一句“单相思啊。”
他不说话了,陈宪之就把注意力收了回来安静吃饼,也不知道亚历克斯从哪买回来的还怪香的。
在他快吃完的时候,亚历克斯又莫名其妙来了句“你真挺好看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比我年轻时还好看。”
被同性这么夸不是好事,陈宪之不动声色离他远点,咽下口中的饼说“谢谢。”
像是看不到他的冷淡,亚历克斯在一边碎碎念“我要回去娶妻了这是最后一单生意,本来想跟他告别不巧他去西洋了,偏生瓦森纳尔找到了我头上,他跟我说了你的关系我就想来看看你,你和我一点不一样,我没想到是你,好多年没见了他变了这么多……”
陈宪之不想听他们的故事也被囫囵灌了个大概,他啃完饼拿着帕子擦手不耐烦问他“那为什么分开,你找他死缠烂打。”
亚历克斯直接摇头“我不想死。”
“你不是说生死有命吗?”
“如果我在办事的路上死了那是生死有命,但主动去寻死那要下地狱的。”
你还算得挺明白。
陈宪之彻底不想理他了转移话题问道“我们在哪?”
“已经出了京都范围在某个不知名的乡里,过会走小道走上十天半个月就能到潭州。”亚历克斯显得很熟悉想也没想直接说。
陈宪之不想打听随口应了一声就扒拉毯子准备接着睡,这个马车不大只能让他的腿堪堪蜷缩在上面也不知道当时怎么能睡下去的“路上仅有我们?”
“只有我们两个。前面赶车的是雇的人这马车也是,隐蔽。”亚历克斯对跑路轻车熟路“我们会在路上村民家里采买食物和水尽量少接触人,你生得扎眼我特征奇特。我会在覃塘港口将你交给查尔斯然后坐渡轮离开这里。”
陈宪之不知道亚历克斯是怎么干这一行的,但他想他现在还没死大概可能真是他说过的,生死有命。
他拉上毯子仰头看着车顶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亚历克斯又说话“你别寻死,活人和死人两个价。”
“我都跟你走了为什么还要寻死。”
亚历克斯不说话戴上面巾起身出去,这人是真的不清楚自己身上有多重的死气,像具行尸走肉似的,待久了瘆人。
陈宪之没了睡意干脆将胳膊垫在脑后望着车顶出神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
温钰还是履行了要过来的本职,从下船起就开始应酬连轴转五六天将所有有用的没用的人脉全部跑了一遍。
兰若去见自己的朋友所以这些人他都是带着蘑菇在见以后这些也大都是由她来维护。
但据温钰观察,这人并没有感知到他这个意思。在一场晚宴上温钰带她见了他此行的最重要一个人物,托恩弗朗斯。
很年轻,和查尔斯所差不多的年岁身上穿着蓝色西装端着香槟,一双深邃迷人的棕色眼睛沉稳贵气。
他身边的是安赫尔珀西,查尔斯的父亲,想来已经年过古稀,一头银发依旧精神矍铄腰背挺得很直,碧绿的眼睛像是能直直看穿人的心底,面容严肃虽满布皱纹仍不能掩盖年轻时俊朗的外形。
他听到身后蘑菇暗暗抽气的声响心中暗道一句不争气,那两人很显然是路中搭伴一齐向着他这边过来,围簇在他身边的人是他的合作伙伴见有大人物过来也识时务地和他告别“那今天就到这温,有需要联系我。”
临走时他抽出一张名片交给他身后的蘑菇“女士,请不要吝惜您的请求。”
虽然人不太精明,但他不介意帮自己合作伙伴照顾小朋友。
蘑菇收下这个场子里不知道第几张名片塞进包里对着他道谢。
温钰带着她也是拖累索性给了朋友一个眼神让他带着她玩,自己向大小狐狸迎了上去。
他先和托恩握手而后才是安赫尔,这样私密的场合不会有多事媒体,客人之间却依旧由政见利益的不同被泾渭分明地划出阵营。
托恩弗朗斯,他的舅舅在几年前竞选上总统成功在高卢上位,因未有子嗣这个亲侄子就成了他的培养对象。安赫尔则是因为国内不太平的舆论压力,借由私人行程出现在这里,来见他意义不言而喻。
“温大人能来实属意外之喜,我代表舅舅向您表示敬意,等他回来您二位再见面也不妨事。”他笑起来极具少年气,干净清澈的气质让人第一眼望过去就不自觉心生好感。
温钰说“他大忙人还是算了。”他还不想在这时候和他扯上立场上的关系,旧仇不见也罢,视线移向安赫尔微微点头“公爵老当益壮。”
鹰眸极具压迫感落到他身上平和的眼神也像审视他开口倒是亲和“客气,你我若不错还能成为亲家。我那儿子听闻为自己寻的亲事是你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