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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援的指尖在顾寒峰的西装袖口上轻轻一捻，红酒渍在丝绸面料上洇开暗红色的痕迹。慈善晚宴的镁光灯还在视网膜上残留着光斑，她松开他的袖口，转身推开董事会会议室沉重的胡桃木门。
"张总，您迟到了七分钟。"赵明远的声音从长桌另一端传来，他指尖转动的钢笔在投影仪冷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刚好错过沈董事精彩的提案说明。"
会议室内二十七双眼睛同时转向她。张援的目光掠过那些或探究或敌意的面孔，在顾寒峰冷峻的侧脸上停留半秒。他面前的投票器亮着红灯，修长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敲击着檀木桌面——这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
"抱歉让各位久等。"她解开西装外套纽扣，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脖颈线条愈发凌厉，"路上顺便取了点东西。"
陈宇轩突然笑出声，他新染的银灰色头发在顶灯下像团冰冷的火焰："张董该不会又去拯救哪个濒临倒闭的科技公司了吧？"几个小股东跟着发出窸窣的笑声，声音在看见张援从公文包取出的金属装置时戛然而止。
那是个巴掌大的长方体，哑光表面布满精密接口，侧面蚀刻着"天枢-α"字样。张援将它放在会议桌中央时，装置自动展开成三层透明面板，蓝光从内部电路板脉动而出。
"这是......"沈玉娇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悬在半空。
"移动支付终端原型机。"张援的拇指在底部指纹识别区一按，全息投影立刻在桌面上方构建出三维城市模型，"支持NFC近场通讯与生物识别，交易速度比现有POS机快二十倍。"
投影光流映照下，赵明远额角的青筋明显跳动了两下。张援知道他在计算什么——三周前他们私下会面时，这个男人还信誓旦旦说移动支付至少需要五年才能商用。
顾寒峰突然站起身，定制西装的剪裁将他肩线勾勒得如同出鞘的剑。"演示很精彩。"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但董事会今天讨论的是是否拆分科技业务，不是新品发布会。"
张援感觉后颈的寒毛竖了起来。这比他们约定的台词早了整整十分钟。
"顾董说得对。"赵明远迅速接话，将一沓文件推向桌心，"根据麦肯锡的评估报告，剥离科技业务能让集团股价提升30%。在座各位应该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文件翻动声中，张援注意到沈玉娇正用手机偷拍原型机。她假装整理袖口，实则按下藏在表带里的干扰器，对方手机屏幕立刻跳出数据损毁提示。
"我反对拆分。"张援调出平板上的财报，红色箭头从季度增长率图表冲天而起，"过去六个月，科技板块贡献了集团78%的利润增长。现在剥离等于在5G爆发前夜自断双臂。"
投票器接连亮起的嘀嘀声在会议室回荡。当计票屏显示12:12平局时，张援看见赵明远嘴角抽动的冷笑——这个平局太精确了，精确得像精心设计的陷阱。
"看来需要关键一票。"赵明远转向顾寒峰，"顾董？"
空气突然凝固。张援看着丈夫骨节分明的手指悬在投票键上方，他无名指上的婚戒在顶灯下泛着冷光。按照昨晚在书房敲定的计划，此刻他应该投赞成票引蛇出洞。
红灯刺眼地亮起。
"反对。"顾寒峰的声音像冰刀划过玻璃，"但有个条件——科技业务必须由我亲自监管。"
张援的指甲陷入掌心。这不是他们的剧本。全息投影在她瞳孔里扭曲成模糊的色块，耳边嗡嗡作响的声音里，她听见赵明远在说"恭喜张总保住心头肉"，听见陈宇轩阴阳怪气地感叹"夫妻店就是方便"。
"散会。"顾寒峰扣上西装扣子，离席时带起的风掀动了张援放在桌面的企划书。
她在电梯口拦住他。"解释。"金属墙壁映出两人紧绷的倒影，"我们说好你投赞成票，让赵明远以为胜券在握时抛出他们勾结境外资本的证据。"
顾寒峰的领带夹在电梯灯光下泛着幽蓝，那是她送的生日礼物，内置的微型录音机正在工作。"计划有变。"他按下地下车库的按钮，"沈家刚刚抵押了所有股权给开曼群岛的离岸基金。"
电梯开始下降，失重感让张援胃部紧缩。她突然明白过来："你在董事会的反常是为了......"
"让他们以为我们内讧。"顾寒峰解开领带，露出锁骨下方的淤青——昨晚"意外"车祸的痕迹比今早看起来更严重，"赵明远已经约了新加坡投资人明天签对赌协议。"
电梯停在B3层，浓重的汽油味扑面而来。张援突然抓住顾寒峰的手腕："车库监控？"
"故障两小时了。"他反手握住她，掌心有薄茧摩擦的触感，"足够你那个黑客小朋友做点手脚。"
阴影里走出个戴棒球帽的年轻人，怀里抱着改装过的信号屏蔽器。"都搞定了张姐。"他咧嘴一笑，露出虎牙，"赵明远的车装了窃听器，按您吩咐只留了右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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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峰从后备箱取出银色保险箱，指纹解锁时箱体泛出幽绿的光。"沈家转移资产的证据全在这里。"他抽出张磁卡插进车载电脑，"但真正的大鱼是明天要现身的......"
屏幕亮起的瞬间，张援呼吸停滞。照片上的男人穿着考究的亚麻西装，正在迪拜帆船酒店露台举杯——那是前世操纵P2P爆雷卷走她第一桶金的华尔街之狼。
"马克·莱恩。"她牙齿发冷，"难怪赵明远突然懂怎么玩资本杠杆。"
远处传来引擎轰鸣。顾寒峰迅速合上电脑，在车灯扫过来的刹那将张援拉进怀里。他的心跳透过衬衫传来，稳定得像精密计时器。
"记住，"他的唇擦过她耳垂，"明天签约现场你要表现得像被丈夫背叛的怨妇。"
红色保时捷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赵明远在后视镜里的笑容被挡风玻璃扭曲成狰狞的鬼脸。张援靠在顾寒峰肩上数了七秒，直到地下车库重新陷入黑暗。
"我车里有备用西装。"她松开拥抱，从后座拎出防尘袋，"你喜欢的午夜蓝。"
顾寒峰接过衣服时，婚戒在黑暗中划出细小的光弧。这个瞬间让张援想起重生前最后看到的景象——也是这样的金属反光，在赵明远推她下楼的刹那划过视野。
"明天之后，"她帮丈夫整理翻领，手指拂过那枚领带夹，"该轮到我们收网了。"
车库通风管突然灌进一阵狂风，吹乱了张援刚理好的鬓发。顾寒峰伸手拨开发丝时，他腕表的警报器突然震动起来，表面跳出沈玉娇的定位——正在前往机场方向。
"看来有人等不及要见金主了。"张援按下车钥匙，特斯拉的车灯像两柄出鞘的剑刺破黑暗，"正好试试新装的自动驾驶系统。"
当车身掠过减速带时，藏在手套箱里的第二台原型机发出细微的嗡鸣。张援看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车库出口，想起三小时前董事会上那个被迫提前的表演——或许有些棋，早该下得更险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