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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刺骨的夜风掠过塔尖，纳格法尔突然收紧缠绕的身躯：“我不建议你现在硬闯王都。“
“理由？“洛尘眯起眼睛。
龙蛇的尾巴指向王宫西侧一座造型古怪的黑色建筑：“那里有个大家伙，真理科学会的高阶成员。“祂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我现在还太虚弱，你脚下的影子也需要恢复。幼年时我可没少在他们手上吃亏...“
洛尘轻笑一声：“你是在暗示我应付不来？“
“不是应付不来！“纳格法尔急得直吐信子，“是那些疯子的造物太麻烦！用东方古国的话说，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你的知识储备倒是丰富。“洛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个家伙怎么老喜欢说谚语。
龙蛇得意地昂起头：“想不想再听些东方谚语？我知道的可多了！“
“哼，班门弄斧。“洛尘嘴角微扬。脚下的阴影突然沸腾，拉斐尔高大的身影如泉水般涌出，漆黑的手掌稳稳托起主人的身躯。
“学到了！“纳格法尔兴奋地扭动着身躯，随即困惑地歪着头，“不过'班门'是什么意思？“
“你要学的还多着呢。“拉斐尔振翅而起，漆黑的羽翼在月光下舒展。他小心翼翼地托着洛尘，向着远方飞去。
夜风拂过三人的身影，纳格法尔突然注意到洛尘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龙蛇眨了眨眼，恍然大悟般用尾巴尖戳了戳拉斐尔的后背：
“伙伴又增加了呢。“祂用只有阴影生物能听懂的语言嘀咕道。
拉斐尔没有回答，但托着主人的手掌不自觉地放轻了力道。月光下，三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在云层上投下奇特的图案——就像一支正在壮大的队伍，又像一个正在拼凑完整的拼图。
昏黄的烛光在绵延无尽的货架上摇曳，映照出一个诡异的场景：悬浮在透明溶液中的大脑组织，以及旁边同样浸泡在培养液中的一张长满胡须的嘴巴。金色的羽毛笔漂浮在半空，在泛黄的羊皮纸上沙沙作响，墨迹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怎么样？我写的不错吧？“那张嘴巴得意地开合着，胡须上还沾着几滴溶液，“尼禄小姑娘的叛逆期，老查尔斯的遗憾离世，还有那个花店小子的背叛——多么精彩的戏剧性转折！“
培养罐中的脑组织剧烈震颤着，神经突触迸发出蓝色的电光：“无量天尊！若非贫道此刻只剩这副模样，定要狠狠扇你这张臭嘴！“
突然，大脑的神经纤维全部绷直，培养液泛起一阵涟漪。
“怎么了？“嘴巴停止了咀嚼羽毛笔的动作。
“他回来了...“大脑的声音突然变得飘渺，仿佛穿透了遥远的时空，“那个小家伙...终于从梦境归来了...“
嘴巴的胡须兴奋地翘起：“看吧！我就说这支'命运之羽'有用！所有情节都在按照我的剧本发展！“
“孽障！“大脑的咆哮震得培养罐嗡嗡作响，“谁准你擅自篡改现实的？弗拉德家族的血脉秘密本该永远埋藏！你可知这会引发多大的变数？“
金色的羽毛笔突然自动书写起来，在羊皮纸上留下一行闪烁的文字：【一切皆为必然】
嘴巴得意地咧开：“瞧见没？连命运之羽都站在我这边！“
大脑的沟回中流转着复杂的思绪：“你让老查尔斯在临终前吐露秘密，让那个野心勃勃的儿子得知自己身负弗拉德血脉...现在整个宅邸暗流涌动，尼禄那孩子根本镇不住场子...“
【当亡灵归来时，鲜血将洗净谎言】
羽毛笔又写下一行预言般的文字，墨迹如血液般猩红。
嘴巴吹了个口哨：“看啊！连命运都期待着夜之子的归来大戏！想想看——死而复生的伯爵，背叛的旧仆，岌岌可危的继承人...多么完美的戏剧冲突！“
大脑的神经突触突然全部黯淡下来：“你玩得太过了...那孩子承受的已经够多了...“
“这才有趣不是吗？“嘴巴的舌头舔过锋利的牙齿，“痛苦才能造就精彩的蜕变！就像你把'机械降神'的线索埋进王都，不也是为了——“
“闭嘴！“大脑的怒喝震碎了三个培养罐，“那根本不一样！“
金色的羽毛笔突然飞旋而起，在顶部绘出一幅绚丽的星图。每一颗星辰都对应着地面上某个人的命运轨迹，而此刻，所有线条都开始向同一个点汇聚——那个披着黑色斗篷，正朝宅邸方向走来的身影。
嘴巴陶醉地欣赏着这幅景象：“啊...看那交织的命运之线！多么美丽！就像我精心编排的乐章...“
大脑却沉默地望着星图中那个被血色标记的点——尼禄·弗拉德的命运线正在剧烈波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希望那孩子...能承受住这场试炼...“大脑的思绪化作一声叹息，在培养液中泛起最后的涟漪。
羽毛笔缓缓落下，在羊皮纸的末尾写下最后的注脚：
【所有归来的亡灵，都带着未了的执念】
晨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洒落在梳妆台前，尼禄静静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四名女仆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整理着繁复的伯爵礼服，丝绸与蕾丝交织的裙摆层层叠叠，像是一道华美的囚笼。
“再紧些。“尼禄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冬日的冰凌。
女仆们面面相觑，但还是顺从地收紧束腰的丝带。肋骨被压迫的疼痛让尼禄微微蹙眉，但这种真实的痛感至少能提醒她——自己还活着。
自从王都传来柯特的死讯后，那个曾经会蹲在花园里数蚂蚁的小姑娘就跟着死去了。镜中倒映的是一张过分苍白的脸，翠绿色的眼眸像是蒙了一层灰雾，再不见当年的灵动。华丽的珠宝首饰在她身上，不过是另一重枷锁罢了。
“柯特哥哥...“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梳妆台上那个褪色的木偶——那是她十岁时离开贫民窟，查尔斯从市集上随手买来的小玩意。木偶的笑脸已经模糊，就像记忆中那个黑发青年温柔的表情，正在被时间一点点蚕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