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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轿车副驾上，小女孩的右腿被变形的座椅支架死死卡住，牛仔裤膝盖处渗出暗褐色血迹。
钢筋斜斜刺穿车门，尖端离孩子脚踝不过三厘米，随着车身轻微晃动，还在发出吱呀的声响。
张奕扫了眼被钢筋戳穿的车门，眉头拧成了川字。
按他过往的处世哲学，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早该扭头就走，可眼角余光瞥见小女孩咬得发白的嘴唇，又想起刚才卡车疯了似的往自己车道撞，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还飘在空气里。
十有八九是龙王殿那群疯子设的局。他踢开脚边一块带血的碎玻璃，
突然觉得这祸事不该连累到孩子，总不能让无辜路人替自己背这个黑锅。
"我去看看。" 张奕撸了撸西装袖口，刚起身就被保镖们拦住。
"张少！太危险了！" 陈宝强张开双臂挡在前面，"龙王殿的人肯定在附近哪蹲着呢，我们还是等救援来了吧！"
"就是啊张少，现在过去不安全，万一车炸了咋办？" 小李捂着额角的伤，急得直跺脚，"您可是大唐集团的董事长，咱犯不着冒这险！"
陈宝强铁塔般横在身前，粗壮的胳膊几乎挡住半幅天空，嘴里喊着 “张少去不得”，可张奕伸手推他肩膀时，却发现这看起来阻拦的架势，实则卸了七分力道。
小李同样攥着他的西装下摆急得直跳脚，嚷嚷着车辆随时会爆炸，可自己的脚尖，却不自觉地往被困女孩的方向挪了两寸。
其他几个退伍保镖围成半圆形，看似组成人墙拦住去路，实则留出的空隙刚好够张奕侧身通过。
他们握紧甩棍的手青筋暴起，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既要防备暗处龙王殿的袭击，又在暗暗较劲 —— 谁都想冲上去救人，可保护张少的职责又压在肩头。
张奕瞬间明白了他们的心思。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骨子里都揣着救人的热乎劲，只是出于对自己安危的考量，才摆出阻拦的姿态。
退伍军人特有的正义感，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即便形势危急，即便自身安全难保，那份善良与担当，依旧让他们在阻拦与放行之间，拿捏着微妙的平衡。
林若曦刚从卡车残骸旁直起身，手里还攥着半截带指纹的能量棒包装纸。她一瘸一拐地穿过围观人群，膝盖渗血的作战裤在地面拖出暗红痕迹，却在看见张奕甩开保镖、要去救治女孩时，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翘。
这一笑极淡，快得像沙漠里闪过的流星，却让她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记忆里那些挥金如土的富二代，不是吸烟喝酒烫头，呃，错了，那是于老师。
应该是在夜店搂着美女喝酒，就是叼着雪茄开着超跑炸街，哪会像现在这样，西装沾满尘土，手指被玻璃划破也浑然不觉，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救人。
众人喊着号子同时发力，只听 "砰" 的一声巨响，变形的车门被硬生生扯了下来，露出里面被卡住的小女孩。
她的右腿终于挣脱了座椅支架的束缚，可膝盖处的伤口却突然涌出大量鲜血，浸透了原本洁白的裙摆，在地面汇成一小滩刺目的红。
"糟了！" 张奕蹲下身想碰伤口，又怕弄疼孩子，手指悬在半空直发抖。血浸透的布料黏在皮肉上，轻轻一扯就冒出新的血泡，顺着孩子苍白的脚踝往下淌，在柏油路上汇成弯弯曲曲的红线。
“啊！”
女人同样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盯着女儿膝盖上不断涌出的血沫，像是突然被抽走所有力气，瘫跪在滚烫的柏油路上。
怀里的孩子嘴唇泛着青紫色，手指抓着她的衣袖微微颤抖，每呼吸一次，伤口就跟着渗出新的血珠。
"救命啊 ——！" 她突然扯开嗓子哭喊，额头重重磕在碎石上，"谁来救救我女儿！"
染血的手指死死攥住张奕的裤脚，把昂贵的西装面料蹭得全是血手印："我不能没有她啊！只要能止血... 只要能止血！"
她突然从随身包里拽出张银行卡，举过头顶时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这里面有一百万！谁能帮我女儿止住血，这钱就是他的！一百万啊！"
女人颤抖的话音刚落，围观人群像被投入石子的沸水般炸开了锅。
"一百万" 三个字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此时远处车辆爆炸造成的零件落地声音都有些像金钱哗哗哗啦啦响的声音。
"我靠！一百万！" 一个骑着电动车穿外卖服的小哥把头盔往地上一砸，手机直播镜头抖得像筛糠，"家人们听见没？止血就给一百万！这波要是拿下，我能在老家盖三层小楼！"
"你去个得啊！" 旁边一个穿花衬衫的大叔揪住他后衣领，"没看见那血喷得跟喷泉似的？万一是动脉出血，你那俩钱够不够赔命？"
"就是就是！" 穿瑜伽裤的胖阿姨阿姨举着手机录像，"上次我家狗被车撞，兽医说动脉出血得用止血带，普通人谁敢弄啊？"
"我的天！一百万！" 穿荧光绿背心的环卫工把扫帚扔在地上，塑料瓶里的凉茶洒了一鞋，"够我给儿子娶媳妇了！"
旁边戴安全帽的民工攥着手机直播，镜头对着张奕的西装直晃："家人们！看见没？富婆悬赏一百万止血！"
张奕刚想要抱着救人救到底的原则上去给小女孩救治，肩头突然被人潮撞得一个趔趄。
正踉跄间，一道花格子身影如泥鳅般从人墙缝里钻出来，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第三颗纽扣松垮地晃荡，腋下夹着的仿皮公文包拉链爆开半截，露出半卷应该是某家医院的宣传册。
"让让，都让让！我是医生！" 他拨开围观的人群，皮鞋在柏油路上蹭出两道灰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