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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济世医馆的青瓦，洛风抱着半人高的陶罐跨进门槛，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洇开朵朵暗花。秦慕伊正踮脚整理药柜，听见声响转身时，深紫色襦裙扫过盛放半边莲的竹匾，翠色的花瓣簌簌轻颤。
"快来看！"洛风将陶罐重重搁在药碾旁，浑浊的液体里浸泡着几株形态特异的半边莲，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暗红，"这是终南山阴坡采的，比寻常品种多了三片花瓣。"他说话时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新添的擦伤，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秦慕伊心疼地取过金疮药，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时，洛风却突然握住她的手："慕伊，我昨日翻阅《神农经注》，发现这种变异的半边莲生物碱含量是普通品种的三倍，或许能..."话音未落，药馆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浑身湿透的妇人抱着孩子撞开木门，孩童面色青紫，喉间发出拉风箱般的喘息。"大夫！求您救救我儿！"妇人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他今早误食了毒蘑菇，城里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秦慕伊蹲下身探脉，指尖刚触及孩童手腕，就被洛风拦住。
"用变异半边莲！"洛风已经扯开陶罐封口，深褐色的汁液带着刺鼻的药香漫开，"其含有的山梗菜碱能兴奋呼吸中枢，搭配甘草、绿豆中和毒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说话时目光灼灼，素来温润的眉眼染上几分锋芒。
秦慕伊瞬间会意，转身取来药臼。洛风将半边莲连茎带叶切碎，叶片断裂处渗出的汁液竟泛着幽蓝荧光。"小心！"洛风突然扣住她手腕，"这汁液有腐蚀性。"他温热的掌心贴着她冰凉的皮肤，直到将草药尽数捣成泥状才松开。
药汤熬好时，孩童已陷入昏迷。洛风用银针沾取药汁试毒，针尖并未变色，这才将汤勺抵在孩童唇边。秦慕伊半跪着托住孩子后颈，发间的玉簪随着颤抖轻晃："喝下去...快喝下去..."她声音哽咽，泪水滴落在孩子滚烫的额头上。
半个时辰后，孩童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滩黑紫色的秽物。洛风眼疾手快接住呕吐物，仔细查看后瞳孔骤缩："毒素正在分解！慕伊，再煎一剂减半量的半边莲汤！"他转身时，秦慕伊已经提着药壶奔向灶台，裙摆掠过药柜，带倒了几味药材。
当第二剂药喂下，孩童的呼吸终于平稳。妇人抱着孩子泣不成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大恩大德，来世做牛做马..."洛风连忙扶起她，袖中滑落的《本草图谱》正巧翻开半边莲那页，秦慕伊俯身捡起，发现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莲瓣——正是两人初遇时在溪边采的标本。
夜幕降临时，雨终于停了。洛风倚在药柜旁研磨剩余的半边莲，石臼与杵碰撞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秦慕伊捧着药箱走来，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侧脸，将睫毛的影子投在泛红的脸颊上："今日多亏你当机立断..."
"不，是我们。"洛风放下药杵，突然握住她沾着药汁的手，"慕伊，你看。"他将两人的手指交叠，在月光下轻轻晃动，指尖残留的半边莲汁液竟泛起细碎的荧光，宛如缀满星辰的银河流淌在掌心。
秦慕伊的心跳骤然加快，刚要抽手，却被洛风握得更紧："知道我为什么冒险去终南山吗？"他声音低沉，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因为书上说，变异半边莲开花时，会在月夜发出微光...就像此刻的你。"
话音未落，药馆外突然传来喧闹。方才获救的孩童举着灯笼跑来，身后跟着十几个村民，每个人手中都捧着山货："恩人！尝尝自家种的板栗！这是新打的核桃，补脑！"孩童蹦跳着将野花塞进秦慕伊手中，花瓣上还沾着未干的雨水。
洛风望着秦慕伊惊喜的模样，嘴角不自觉上扬。月光、药香与村民们的笑闹交织在一起，半边莲的荧光在暗处明明灭灭，宛如缀满希望的星子，将这个秋夜染成最温柔的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