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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的风卷着雪沫子拍打窗棂,像是在为方才的迟钝无声地斥责。靖王的背影挺得笔直,却掩不住那份迟来的、沉甸甸的愧疚——有些错,虽能弥补,却终究在心上刻下了痕。
靖王快步走出静妃宫,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倒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廊下的宫灯在风里摇晃,光影落在他紧绷的侧脸,竟显出几分狼狈。
“殿下。”
身后传来低唤,靖王回头,见是蒙挚立在阶下,玄色披风上落了层薄雪,手里还攥着封密函。
“苏先生那边……”靖王开口时,才发现喉咙发紧,“他身子如何?”
蒙挚垂下眼,将密函递过去:“这是方才药王谷送来的信,说是苏先生的药引还差一味‘冰蚕泪’,需得亲去极北之地取。他昨夜咳得厉害,却还在灯下写调兵的手谕,说不能耽误了春耕的粮草调度。”
靖王捏着密函的手指微微发颤,墨迹在他眼前晕开,恍惚间竟看成了梅长苏咳在帕子上的血。他忽然想起前几日在军帐外,撞见梅长苏对着炭火出神,帕子捏在手里反复绞着,指缝间渗出的红,像极了雪地里绽开的梅。
“备马。”靖王转身时,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去极北。”
蒙挚一愣:“殿下要亲自去?军中事务……”
“军务暂托给你和列战英。”靖王踏雪而下,玄色王袍扫过积雪,留下深深的印痕,“苏先生为我谋划至此,这点路,该我去走。”
风卷着雪沫子灌进领口,靖王却浑不觉冷。他想起梅长苏总说“殿下只需往前看”,此刻才懂,所谓君臣相托,从不是单方面的付出。他曾因偏见让对方独自扛了太多,如今,该换他踏过风雪,为那人寻一味药引,也为自己补一份迟来的信任。
宫门外的马蹄声踏碎了雪夜的寂静,靖王勒缰回望了一眼皇城的方向,目光渐沉。这一路极北苦寒,但若能换梅长苏几分安稳,便是值得——有些亏欠,总要亲手补上,才算对得起那句“殿下放心”。
天牢最深处的囚室,终年不见天日,石壁上凝结的水珠混着霉味,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秦般弱提着食盒,一身粗布衣裙,发髻上别着根褪色的木簪,活脱脱一副市井妇人模样,跟着狱卒穿过层层关卡时,连呼吸都压得极轻。
“大嫂,里头那位脾气躁,你送饭当心些。”狱卒丢下这句话,便转身去了廊下。秦般若点点头,指尖却悄悄攥紧了食盒提手——盒底夹层里,藏着誉王亲笔写的字条,墨迹里掺了微量朱砂,需得用特制药水才能显形。
“吱呀”一声推开牢门,夏江正背对着门口,听见动静才缓缓转身。他须发皆白,囚服上沾着干涸的污渍,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像淬了毒的冰,扫过秦般弱时,嘴角勾起抹冷笑:“誉王倒是舍得让你这朵娇花,来这污秽地走一趟。”
秦般弱屈膝福了福,将食盒放在石桌上,打开时故意让热气腾起,借着氤氲的白气掩住口型:“王爷问,下一步……”
“急什么。”夏江打断她,端起碗热粥慢条斯理地喝着,声音压得极低,“三月春猎,是他最后的机会。”他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咸菜,碎屑落在桌面,摆成个“围”字,“陛下近年身子渐虚,春猎时定会乘撵车,那片松林地势陡峭,最适合……”
秦般若瞳孔微缩,指尖在食盒边缘飞快敲了三下——那是她与誉王约定的“知晓”暗号。她知道夏江说的是什么,当年先太子出事,便是在相似的地形里“意外”坠马。
“可靖王最近势头正盛,”秦般弱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难掩的焦虑,“苏先生为他谋划得滴水不漏,连兵部都渐渐偏向他了。”
夏江嗤笑一声,将空碗推到一边,指节叩了叩桌面:“靖王?不过是仗着有个好谋士罢了。梅长苏那小子,心思再深,终究是个病秧子。”他凑近几步,气息里带着铁锈味,“让誉王沉住气,先把京畿卫里几个副将换成自己人,春猎时只需……”
他忽然住口,侧耳听了听廊外动静,见没异常,才从发髻里抽出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刺向桌面——那里竟藏着个极小的暗格,取出一卷泛黄的纸递过去:“这是当年为防备悬镜司内鬼画的布防图,松林西侧的暗哨位置标得清楚,让他按图部署。”
秦般弱飞快将图纸塞进袖中,又从食盒底层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块用油纸层层裹住的蜡丸:“王爷让属下带这个给您,说是能保您……”
“不必了。”夏江挥手打断,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告诉他,若成了,记得把我孙儿送到岭南,离这京城越远越好。”他顿了顿,声音里难得透出点疲惫,“别让孩子再沾这些刀光剑影。”
秦般若心头微动,却不敢多问,只重重点头:“属下一定带到。”
收拾食盒时,她故意打翻了醋瓶,酸味瞬间弥漫开来,掩去了方才密谈的气息。狱卒在外催促的声音传来,秦般弱最后看了眼夏江——他已重新背过身去,望着石壁上模糊的刻痕,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走出天牢时,阳光刺得秦般若眯起了眼。她将粗布裙摆提得更高些,快步汇入街角的人流,袖中的图纸隔着布料硌着皮肤,像块滚烫的烙铁。她知道,这卷纸里藏着的,是誉王最后的赌注,也是夏江用自由换来的、孤注一掷的阴谋。
三月春猎的风,似乎已提前吹进了京城,带着山雨欲来的腥气。
蒙挚的马蹄踏碎苏宅的积雪时,靖王正站在梅长苏的卧房外,指尖攥得发白。方才太医诊脉后那句“乌金丸毒性已侵入肺腑,唯有悬镜司秘制解药能解”,像冰锥扎在他心上——他终于明白,梅长苏咳得撕心裂肺的夜里,咳的不是风寒,是藏了多年的毒。
“殿下!”蒙挚翻身下马,甲胄上的雪沫溅了靖王一身,“悬镜司的药库翻了底朝天,连夏江当年的暗格都撬了,根本没有乌金丸的解药!”
靖王猛地推开卧房 door,梅长苏正倚在榻上,唇边凝着血沫,见他们进来,竟还想扯出个笑:“让殿下……见笑了。”
“别说话!”靖王按住他颤抖的手,那只手凉得像冰,“夏江在地牢里?我现在就去扒了他的皮!”
“殿下息怒。”梅长苏拉住他,声音轻得像羽毛,“夏江那种人,你越急,他越得意……”
话未说完,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血滴落在锦被上,像极了那年悬镜司地牢里绽开的红梅。蒙挚看在眼里,猛地想起一事,凑到靖王耳边急语:“夏江曾跟亲信说过,乌金丸的解药……与火寒毒相冲,当年他故意不研制完整解药,就是怕有人靠火寒毒活命!”
靖王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梅长苏身上那蚀骨的火寒毒——那是当年为了活命,硬生生刮掉半层骨膜留下的印记。难道……
地牢深处,夏江被铁链锁在石壁上,见靖王带着蒙挚进来,竟露出诡异的笑:“怎么?那病秧子快不行了?”
“解药!”靖王一脚踹在他膝弯,夏江踉跄跪地,却仰头狂笑:“解药?我告诉你们,乌金丸遇火寒毒,要么同归于尽,要么……”他故意顿住,看着靖王眼中的血丝蔓延,“要么火寒毒会吞噬乌金丸的毒性,但代价是……火寒毒彻底爆发,神仙难救!”
靖王的拳头砸在石壁上,指骨开裂。蒙挚扶住他,沉声道:“将军,苏先生还在等我们……”
回到苏宅时,卧房里静得可怕。梅长苏已昏睡过去,太医正用银针护住他心脉,见靖王进来,摇头道:“脉象乱得像团麻,只能看今夜能不能挺过去了。”
靖王守在榻边,看着梅长苏苍白的脸,忽然想起他第一次进府时,递给自己的那幅《江左盟布防图》,图边角写着“得暇赴我淮水之约”;想起他为了给自己铺路,在朝堂上舌战群儒,咳得手帕都染了血;想起他总说“景琰,你要相信,总有云开雾散的那天”。
“我错了……”靖王的声音哽咽,“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谋士,却忘了你也是个……会疼的人。”
蒙挚忽然按住他的肩,指向梅长苏腕间的脉绳——原本紊乱的脉搏,竟渐渐平稳下来,像暴风雨后的湖面。太医惊呼:“奇了!火寒毒的气息在变强,正一点点吞噬乌金丸的毒性!”
靖王猛地抬头,只见梅长苏的睫毛颤了颤,眼角沁出一滴泪,似是梦呓:“景琰……淮水的春汛,该过了吧……”
天快亮时,梅长苏终于醒了,眼神虽虚浮,却清明了许多。他看着靖王通红的眼,轻声道:“别告诉别人……火寒毒能克乌金丸的事。”
“为什么?”靖王不解。
梅长苏咳了两声,目光望向窗外:“夏江在牢里还有同党……若他们知道火寒毒能解乌金丸,定会用这法子害更多人……”他忽然攥紧靖王的手,指尖冰凉,“还有,帮我查个人——当年给夏江配乌金丸的药师,据说姓蔺,现居南疆。”
靖王心头一震。蔺姓药师?他想起梅长苏曾提过,火寒毒的解法,正是南疆一位隐世医者所创。
“我这就派人去查。”靖王起身时,梅长苏忽然又道:“告诉蔺先生,就说……‘冰续草’该浇水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靖王却郑重应下。蒙挚送他到门口时,低声道:“苏先生这是留了后手啊……那蔺药师,怕是江左盟的人。”
靖王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忽然明白梅长苏为何总说“谋事在人”——他早已在看不见的地方,布下了比棋局更密的网。
卧房内,梅长苏望着帐顶的缠枝纹,唇角泛起一丝极淡的笑。他知道,乌金丸的危机虽解,夏江背后的势力却远未清除,那位姓蔺的药师手里,藏着比解药更重要的东西——当年夏江与朝中重臣勾结的账本,而“冰续草”,正是账本的暗号。
此刻南疆的密林里,一位戴银冠的医者收到密信,拆开看罢,将信纸烧在药炉里,炉中正在熬的药汤医者作响,药香里混着极淡的墨香。他看向窗外的晨雾,喃喃道:“先生,该收网了。”
而苏宅的晨光中,靖王正对着密信上“蔺药师”的名字出神,他还不知道,这个名字将牵扯出多少朝堂秘辛,更不知道,梅长苏那句“淮水之约”,早已为他铺好了通往清明盛世的路。只是这条路的尽头,还立着一道无人知晓的关卡,等着他们去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