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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溟的手指抚过克莱斯勒大厦锈迹斑斑的青铜装饰，这座新古典主义建筑此刻正倒悬在云层之上。他低头看着脚下翻涌的积雨云，西装下摆违反重力地向上飘动——在倒悬仙山的镜像空间里，连空气都带着金属腥味。
"三分钟前检测到第七大道出现记忆波动。"沈青蝉的声音从青铜罗盘里传出，剑鸣般的清音震得罗盘表面泛起涟漪，"波动频率与1929年黑色星期四的证交所录音完全吻合。"
齐墨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齿轮卡壳的声响，这位向来从容的安全主管此刻面色煞白。陆九溟注意到他正在用西装袖口反复擦拭义肢关节处的铜锈，那些暗绿色锈斑竟像活物般在金属表面蠕动。
"你的仿生经脉在排斥灵气奇点。"陆九溟掏出个青铜色的保温杯，杯身浮现出饕餮纹路，"这是用炼妖壶改装的过滤杯，试试？"
话音未落，三辆上世纪二十年代的老式出租车突然从云层中钻出。生锈的车门自动弹开，后座上的骷髅穿着布鲁克斯兄弟西装，空洞的眼窝里插着道琼斯指数的纸带。陆九溟的瞳孔微微收缩——那些泛黄的纸带上，用血写着今天的日期。
沈青蝉的剑气比她的身影更早抵达。青冥剑划破云层时带起龙吟般的啸声，却在触及出租车的前一秒骤然转向。陆九溟看到剑锋在空气中划出诡异的折线，就像被无形之手修改了攻击轨迹。
"因果律修正。"齐墨的义肢弹出微型罗盘，表盘上的二十八星宿正在逆时针旋转，"这些亡灵被写入纽约的因果链了，常规攻击只会强化它们的存在逻辑。"
陆九溟突然跃向最近的那朵积雨云，倒置的重力让他的下落变成上升。在即将撞上云层的瞬间，他掏出个青花梅瓶对准云气——这是昨晚在唐人街鬼市淘到的"纳川瓶"，能暂时收容记忆具象化产物。
梅瓶触到云气的刹那，整个镜像空间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1929年的股票行情自动收录机从云层里生长出来，黄铜喇叭里传出歇斯底里的叫喊："美国钢铁跌了三十点！摩根大通正在抛售！"
骷髅们突然集体转向陆九溟，颌骨开合间喷出泛着铜臭的黑雾。齐墨的机械义肢猛地插入地面，齿轮咬合声化作《清心咒》的音节，在柏油路面刻下梵文结界。沈青蝉的剑光在空中织成八卦阵图，却在黑雾侵蚀下迅速黯淡。
"是记忆黑市的赝品交易！"陆九溟的指尖渗出血珠，在梅瓶表面画出敕令符，"这些骷髅承载着当年跳楼者的怨念，必须找到..."
他的话被突然出现的无面人打断。这个往生会的执刑人此刻戴着查理·卓别林面具，手杖顶端镶嵌的怀表正在倒流。当表针指向1929年10月24日上午9点30分，整个倒悬仙山突然开始播放新闻纪录片。
"最新消息，华尔街传奇投机客杰西·利弗莫尔正在做空整个市场。"无面人的声音带着老式留声机的杂音，"但你们应该更关心三小时后将要坠落的第二块天阙碎片——猜猜看，自由女神像的火炬能承受多少上古雷劫？"
沈青蝉的剑气突然刺穿卓别林面具，面具下露出的却是齐墨的脸。真正的齐墨正被自己的机械义肢勒住脖颈，义肢关节处长出的铜锈已经蔓延到颈动脉。陆九溟终于明白那些蠕动的锈斑是什么——这是长生集团人体实验制造的纳米级偃甲虫！
"万象摹刻！"陆九溟的瞳孔浮现出河图洛书的纹路，昨晚在鬼市见过的《鲁班机关术》残卷在脑海中展开。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齐墨的义肢上，血液中的诡匠灵力瞬间重构了机械经脉。
当偃甲虫群从义肢中蜂拥而出时，陆九溟抛出的炼妖壶保温杯突然变大。壶嘴产生的吸力形成灵气漩涡，将纳米虫群连同三辆幽灵出租车一起吞噬。纽约证交所的钟声在壶中轰然炸响，震碎了方圆百米内的所有玻璃幕墙。
无面人的身影在钟声里渐渐虚化，他留下的怀表还在滴答作响。陆九溟接住从空中坠落的怀表，表面裂纹中渗出暗金色的液体——这是混合了香火愿力的记忆髓液，表盘背面刻着行小字：第五大道圣帕特里克教堂，丑时三刻。
沈青蝉收剑入鞘时，一片银杏叶粘在剑穗上。她盯着树叶上若隐若现的甲骨文，突然想起这是青铜罗盘在三个时辰前预测到的变数。齐墨正在检查重获控制的机械义肢，金属关节处新生的龙纹雕花让他皱起眉头。
"你的血液..."他转头看向陆九溟，"不仅能激活古物记忆，还能改写现代科技的逻辑结构？"
陆九溟没有回答。他正凝视着云层深处逐渐成型的雷暴，紫金色电光中隐约可见飞檐斗拱的轮廓。第二块天阙碎片正在穿越时空壁垒，而怀表里封存的记忆显示，百年前的长生集团早已预见到这场灾变。
当第一道劫雷劈向自由女神像时，陆九溟终于看清雷光中闪烁的符文。那是用甲骨文和二进制代码混合书写的警示，来自某个被量劫摧毁的上古文明——他们在时空尽头刻下的预言，此刻正在二十一世纪的纽约上空重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