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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财政厅七楼会议室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陈凡的手指在《全省地热资源开发利用专项审计方案》封面上敲出规律的节奏。椭圆会议桌对面，农业农村处处长赵明的钢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出深深沟壑，墨迹渗透三层纸页，洇染出莲花状的暗纹。
"这次审计要重点关注政企合作项目的资金流向。"陈凡的视线扫过在场十二名处级干部，发现基建处副处长王璐正在用左手小拇指拨弄莲花形袖扣，那是温泉山庄周年庆的限定赠品。
会议室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照明亮起的瞬间，陈凡瞥见赵明迅速将手机塞回口袋，锁屏画面闪过温泉理疗馆的预约二维码。后勤主任擦着汗解释电路检修，却忘了自己西装翻领上别着的温泉山庄金卡徽章，在应急灯下泛着异常明亮的反光。
"方案里提到的温泉镇地热井，去年防洪工程验收时是不是做过地质评估？"陈凡突然转向列席会议的自然资源厅专家，看见对方扶眼镜的手抖了抖，镜片边缘的反光恰好遮住瞳孔的收缩。
专家翻开档案的手停在半空，文件袋封口的火漆印呈现不规则的莲花纹样——本该是自然资源厅的官方印章，此刻边缘却多出三道放射性纹路，与二十年前父亲实验室的绝密文件封缄如出一辙。
会议进行到表决环节时，空调出风口突然喷出淡绿色雾气。陈凡起身调试温控器的动作行云流水，指尖在触控屏上划出温泉山庄平面图的轮廓。当"臭氧消毒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时，他发现消毒记录里连续三个月每周四上午的消杀记录，与赵明每半月提交的基层调研时间完全重合。
"我反对全面审计！"企业处的老处长突然拍案而起，震翻了王璐面前的保温杯。枸杞红枣茶在审计方案上漫漶开时，某个被液体浸泡的数字突然显现出莲花水印。陈凡用纸巾按压水渍的力道恰到好处，既没破坏证据又让赵明放松了紧绷的肩膀。
散会后，陈凡故意将会议记录遗落在茶水间。当他端着空茶杯折返时，正撞见王璐用紫外线笔扫描那份文件，被照亮的某行预算数字下浮现出温泉山庄的经纬度坐标。窗外的无人机掠过楼顶，机腹闪烁的指示灯排列成莲花图案，与三个月前矿山爆炸案现场发现的残骸标识完全一致。
次日的审计组进驻仪式上，陈凡亲自为审计局副局长别上工作证。当指尖触到对方衣领内侧的温泉理疗芯片时，他忽然想起上周在垃圾场找到的医疗废料记录——那些植入式传感器的编号，与三年前某位猝死矿工体内的监测设备属于同批次。
"这是首批被审计企业的资料。"审计组长递来加密U盘时，指甲缝里嵌着温泉泥浴特有的火山灰。陈凡将U盘插入备用电脑，在杀毒软件报警前拔掉电源。主机箱残留的静电让手背汗毛竖起，这熟悉的触感与父亲实验室那台爆炸的仪器如出一辙。
当夜十点，陈凡乔装成电力检修工出现在温泉镇变电站。他借着检查线路的名义爬上高压电塔，夜视望远镜里，本该漆黑一片的温泉山庄后山闪烁着诡异的绿光。定位仪显示的光谱波长，与青林河污染事件中检测到的放射性物质衰变曲线高度吻合。
手机突然震动，匿名发来的视频里，某位穿白大褂的技术员正在温泉泵房调试设备。当镜头扫过压力表时，陈凡按下暂停键——表盘玻璃的倒影中，赵明正在翻阅的正是昨天会议通过的审计方案。
凌晨三点，陈凡潜入市档案馆的地下室。当他用父亲的老怀表撬开尘封的"2003年地质灾害"档案柜时，霉味中混杂着温泉硫磺的气息。某份矿难调查报告的夹层里，泛黄的收据显示二十年前就有人以"莲花峰文化研究会"名义，定期向温泉镇汇款。
次日清晨的审计通报会上，陈凡将连夜整理的证据链投影到大屏幕。当画面切换到矿山爆炸案现场时，音响突然啸叫，藏在吊顶里的某个设备炸出火花。浓烟中，陈凡准确抓住正在销毁笔记本的科员，碳化的纸页上残留的莲花logo，与温泉山庄财务报表的防伪标记完全一致。
"这只是电路老化......"后勤处长话音未落，陈凡已经掀开地毯。地板下延伸的备用光纤，其规格型号与温泉山庄去年申报的"智慧旅游"项目采购清单完全不符。审计组长蹲下检测时，发现线路温度异常，追踪信号竟直通省政府第三会议室。
午间暴雨突至，陈凡站在窗前看审计组的车队驶出大院。当赵明的公务车经过水坑时，他注意到车轮花纹与矿山运输车的轮胎备案照片存在83%的相似度。更蹊跷的是，挡风玻璃上的环保标志编号，对应的是本该报废的温泉镇地热勘探车。
深夜十一点，陈凡带着地质队潜入温泉山庄禁地。声波探测仪显示，地下五十米处存在巨大空洞。当钻头穿透岩层的瞬间，喷涌出的不是温泉水，而是散发着莲花清香的淡绿色气体。检测仪疯狂报警时，陈凡发现气体成分与父亲实验室爆炸残留物中的未知元素光谱重叠率达92%。
"快撤！"安保人员的脚步声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陈凡将采样瓶塞进通风管，自己却朝着反方向跑去。在即将被合围时，他撞开某间上锁的储物室，成箱的"莲花峰实验基地"档案赫然在目，最新日期竟是上周四——正是赵明提交调研报告的那天。
次日全省审计工作推进会上，陈凡刚要播放地下空洞的影像资料，大屏幕突然蓝屏。他镇定地取出备用投影仪，画面却变成温泉山庄的宣传片。当赵明的特写镜头出现时，陈凡突然插话："赵处长对宣传片里的地热井深度有何看法？"
会场死寂中，中央空调突然停止运转。陈凡走到控制台前，从滤网夹层抽出半张温泉消费清单，VIP包厢的订单编号与某位退休省领导的疗养记录完全吻合。他转身时，发现审计局副局长的领带夹正在反光，那莲花造型的暗纹里嵌着的，分明是实验室爆炸案的现场证物编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