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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春风得意马蹄疾
"驾!"
贾环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那匹枣红马撒丫子就跑,后头跟着五六匹骏马,个个驮着穿崭新秀才服的公子哥儿,活像一群开屏的孔雀。
"环哥儿慢些!"王有才在后头直喊,"我这新靴子硌脚!"
李沧澜一马当先追上来,大笑道:"王兄莫不是在靴子里藏了银票?"说着甩手扔出个酒囊,"接着!金陵城里最好的梨花白!"
贾环接过酒囊仰脖就灌,酒水顺着下巴淌到簇新的秀才青衿上。要搁以前,他准得心疼这件值二两银子的衣裳,可今儿不同——如今他贾环是正儿八经的秀才老爷了!
城门口的守卫见这伙人策马而来,老远就堆着笑让开道:"几位相公出游啊?"李沧澜顺手抛了串铜钱过去,那守卫接住一掂量,乐得见牙不见眼。
二、曲江池畔烤全羊
曲江边的柳树刚抽新芽,七八个秀才就在草地上支起烤架。那羊宰得讲究,王有才特意从西域商人那儿买了种叫"孜然"的香料,撒上去香气能飘二里地。
"要我说啊——"李沧澜举着羊腿站起来,"咱们联句助兴!我先来:少年得意须尽欢..."
贾环正在跟块羊排较劲,闻言一甩油手接道:"莫使金樽空对月!"
"俗!忒俗!"王有才笑骂,"这都多少年前的老词儿了..."忽然眼睛一亮,指着湖面道:"快看!画舫!"
果然远远飘来艘彩绘游船,船头站着几个穿红着绿的姑娘。李沧澜这个纨绔立即来了精神,掏出个绣花荷包就往水里扔:"喂——姑娘们接彩头啊!"
那荷包是空心儿的,在水面上一跳一跳的。姑娘们笑作一团,有个穿杏红衫子的竟解下腰间丝绦抛过来,不偏不倚挂在贾环要啃的羊腿上。
"哎呦!"吉祥在后头直跺脚,"这羊肉可吃不得了..."
贾环却大笑,解下丝绦往怀里一揣:"这个比羊肉金贵!"
三、相国寺求签闹乌龙
酒足饭饱,众人歪歪斜斜往相国寺蹭。住持见是一帮新科举人,忙不迭亲自迎出来,连夸"少年俊才"。
李沧澜大手一挥:"听闻贵寺的签最灵,咱们都求个前程!"
贾环本不信这些,奈何喝了酒脑袋发昏,也跟着跪在蒲团上摇签筒。只听"哗啦"一声,他摇出支签来,低头一看——"第一百零八签,下下"。
"怪事..."他揉揉眼睛,要再看,突然那小沙弥惊叫:"错了错了!这位相公拿的是去年的旧签筒!"
老住持脸都绿了,赶紧捧来新签筒。贾环随手一摇,这回是"第十八签,上上",写着:"青云有路终须到,金榜题名在眼前"。
"我说什么来着!"李沧澜拍他肩膀,"环哥儿这是要连捷啊!"
贾环正美滋滋地要收起来,忽听"刺啦"一声——那签文竟被他袖子上的羊油给洇花了,"金榜题名"四个字糊成一团黑疙瘩。
四、飞英诗会显才情
飞英阁里早已备下文房四宝。按规矩,新科举人要在此题诗留念。贾环借着酒劲儿,提笔写下: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好!"众人喝彩。谁知他写得太急,一笔下去把"夸"字写分家了,看着跟"大亏"似的。
王有才挤过来看,笑得直打跌:"环兄这是说自己吃了大亏才中的秀才?"
贾环正要怼回去,李沧澜忽然指着窗外:"快瞧!那不是学政大人的轿子吗?"
众人一窝蜂挤到窗边。果然见一顶蓝呢官轿正过石桥,前头鸣锣开道,好不威风。李沧澜酒劲上头,竟把贾环刚写的那张诗笺揉成团往外扔——
风一吹,那纸团不偏不倚掉在学政轿顶上!
#### 五、夜游秦淮遇故人
华灯初上时,一群醉醺醺的秀才逛到了秦淮河畔。李沧澜非要雇艘画舫听曲儿,一掷就是十两银子。
贾环挨着船栏醒酒,忽然看见岸上有个熟悉身影——竟是嫡兄宝玉!正跟蒋玉菡几个在茶楼吃酒,不知说到什么,笑得前仰后合。
"环哥儿发什么愣?"王有才凑过来,顺着视线一看,"哟,那不是贵府二爷吗?叫他一块儿来热闹..."
贾环一把拽住他:"别!"心里暗道晦气,可巧船娘开始弹琵琶了,咿咿呀呀唱道: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李沧澜突然拍案:"扫兴!换一出《醉打金枝》!"
众人哄闹间,贾环再往岸上瞧,那茶楼窗前早没了人影。只有一轮明月倒映在水中,被画舫搅碎成千万片银鳞。
(回府时已是三更天。贾环摸黑溜进角门,迎面撞见晴雯提着灯笼在摘茉莉花。小丫头鼻子灵,皱眉道:
"三爷这是掉酒缸里了?"
贾环笑嘻嘻从袖中摸出杏红丝绦系在她手上:
"送你个新鲜玩意儿。"
晴雯一甩手,那丝绦随风飘进池塘,惊起一滩鸥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