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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沈念秋趴在木床上对着掌心的芥子袋发呆。指尖拂过袋口的青鸾纹，三十万金币的重量仿佛还压在舌尖——昨夜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抱着游戏机在葡萄架下打游戏，老母鸡蹲在手柄上啄按键，醒来时才发现枕头上全是口水印。
“兑换面板怎么还不更新啊……”少女嘟囔着咬破指尖，鲜血在虚空凝成半透明光屏。当看清“智能炊事灵仆”后面的九个零，睫毛猛地抖了抖，指尖差点戳穿光屏：“十个亿？！”她盯着旁边“初级体感游戏机（10万金币）”的标价，忽然想起楚掌门抱着葡萄干跑路时的背影，恨不得揪下几根桃树枝当飞镖扎墙。
竹窗外，老桃树的枝桠轻轻摇晃，几片新叶落在她发间。沈念秋瘫成咸鱼状望着梁上的蛛网，忽然觉得自己像只被粘住的小虫子——在这个能用葡萄干换宗门诺言的世界，她却连台二手电视都换不起。“算了……”她扯过薄被蒙住头，“反正院子里的白菜会打人，母鸡会下蛋，要啥自行车啊。”
十天后·苍澜镇
青石板路上，楚墨尘的皂靴碾过昨夜的梧桐落叶。他腰间悬着黑凤族徽，金丝绣的凤凰尾羽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身后跟着四个挎刀随从，衣摆上的银线纹路随着步伐发出细碎的响。手中画像被攥得发皱，画中少女眉心一点朱砂痣，正是他遍寻不着的堂妹沈念秋。
“见过这个丫头吗？眉心有红痣。”他逮住个卖炊饼的老汉，声音里带着不耐。老汉抬头看见族徽，手忙脚乱地弯腰：“没、没见过……”话未说完，随从已踢翻旁边的炭火炉，火星溅在楚墨尘靴面上，他却浑然不觉，脑海中全是妹妹楚墨雪跪在祠堂的模样——十六岁的战师大圆满，本该是族中新星，却要被送去给黑凤神兽当祭品。
“父亲真是老糊涂了！”楚墨尘在心里暗骂，指腹摩挲着画像上的红痣。三个月前，当楚墨山宗主从宗门禁地取出那卷泛黄族谱，他才知道沈家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孤女。小叔战死那年，他曾见过襁褓中的沈念秋，眉心红痣像滴凝固的血，如今却成了家族救命的符。
集市拐角，三个灰头土脸的摊主正缩在歪斜的糖葫芦摊后。老胡用破斗笠遮住半张脸，余光瞥见那抹耀眼的玄色衣摆，手指猛地掐进掌心——正是十天前被他们惦记的“大佬”画像！阿三的草鞋在泥地里蹭出破洞，盯着画像上的红痣，喉结滚动着想起被白菜砸中的滋味，后颈倏地冒起冷汗。
“你们，见过她吗？”楚墨尘的随从用刀柄敲了敲摊位，缺角的陶罐里滚出几颗干瘪的蜜枣。顺子刚要开口，老胡突然咳嗽着撞翻糖葫芦架，竹签子散落一地：“没、没见过……客官您看，小本生意……”话未说完，楚墨尘忽然揪住他的衣领，族徽上的黑凤突然展翅，在他颈间烙下淡红印记：“再不说，就去黑凤祠喝三天血露。”
三人对视一眼，阿三的裤脚开始渗水——不是尿，是冷汗。老胡咬了咬牙，指向远山方向：“半月前，她在集市卖葡萄干，和玄霄宗的楚掌门做了笔大买卖……”话未说完，楚墨尘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传讯玉符——楚玄霄突破战王境那日，曾在庆功宴上提过“得遇贵人赐下九转灵果”，难道说……
楚墨尘甩下画像，衣摆带起的风卷飞老胡的斗笠。三个摊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听见山风送来熟悉的“咕咕哒”，集体打了个寒颤，齐刷刷地朝着山谷方向跪下，额头贴着青石板——但愿那位大佬，千万别被这麻烦的凡人找到啊。
集市深处，糖葫芦的甜香混着血腥气。沈念秋此刻正蹲在山顶的葡萄架下，用竹竿敲打野核桃。老母鸡跳上她肩头，喙尖轻点她眉心的红痣，忽然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咕——”，远处的桃树突然抖落几片红叶，像几滴被风吹散的血。
秋日的阳光给青石板集市镀上一层薄金，楚墨尘的玄色衣摆扫过糖葫芦摊时，糖浆的甜腻混着他身上的龙涎香，熏得老胡喉间发紧。三个摊主缩成虾米状，目光在画像上的朱砂痣与楚墨尘腰间的黑凤族徽间来回跳动——那是楚墨世家的直系徽记，传闻触怒者会被扔进黑凤祠喂幼鸟。
“问你们话，聋了吗？”楚墨尘的靴尖碾碎一颗滚落的蜜枣，金丝绣的凤凰尾羽在袖口绷出冷硬的弧度。阿三盯着他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突然想起十天前被白菜砸中时，那白菜根部泛着的正是类似的幽光。老胡膝盖一软，扑通跪下：“见过！半月前她在这儿卖葡萄干，穿粗布衣裳，眉心红痣比画上还鲜亮！”
楚墨尘的瞳孔骤缩，指尖掐进画像边缘：“住哪儿？”顺子偷偷指向东面山谷，竹篱笆后的桃林在风中晃出细碎光斑：“独门独户的小竹屋，周围全是野葡萄藤……”话未说完，楚墨尘已甩袖转身，随从的马鞭扫过摊位，震得糖葫芦签子哗啦啦散落。三人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老胡突然笑出声：“等他遇见会说话的老母鸡，就知道厉害了。”
沈念秋蹲在鸡舍前，指尖轻点毛茸茸的鸡蛋：“系统说灵泉灌溉的母鸡下的蛋能卖高价，楚掌门都识货，没道理别人不识。”她小心翼翼将鸡蛋码进竹篮，发间沾着的葡萄叶忽然无风自动，远处传来隐约的叫骂声，像有人在踢翻乱石。
“沈念秋！死出来！”楚墨尘的吼声惊飞枝头山雀，他仰头望着半山腰的竹屋，鼻尖萦绕着似曾相识的灵气——与玄霄宗主带回的葡萄干香气一模一样。随从们举着明晃晃的长刀，在秋日暖阳里投下狰狞的影子。
竹门“吱呀”开了条缝，沈念秋的红痣在门缝里一闪：“没有这个人，走错了。”楚墨尘正要发作，随从忽然低语：“少爷，她眉间有痣！”他心头一凛，抬腿踹向竹门，却听见“砰”的闷响，仿佛踢在千年玄冰上，剧痛从脚尖窜到头顶，他抱着脚蹦跳时，才发现竹门边缘缠着的野葡萄藤，正泛着淡淡金芒。
“该死！”楚墨尘摔在地上，嘴唇磕破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竟发出叮当脆响。门“轰”地全开，沈念秋叉腰站在门框里，身后鸡舍传来“咕咕哒”的低鸣：“私闯民宅的流氓，再不走用桃树枝抽你！”
他抬头望着眼前三四岁的小丫头，粗布衣裳洗得发白，却遮不住眉间朱砂如泣血。楚墨尘突然想起族谱里的记载：小叔楚墨河战死那年，堂妹沈念秋刚满百日，眉心红痣是楚墨氏旁支的标记。如今她眼里闪着警惕的光，像只炸毛的小兽，却丝毫没有灵力波动——果然是个废物，连战师都不是。只是一个练体期凡人。
“我是你堂哥楚墨尘，我父亲楚墨山派我来接你回家。”他揉着脚踝站起身，语气里藏着不耐，“别装了，整个苍澜界只有楚墨氏旁支才会生红痣，你以为躲在这种地方，就能逃过黑凤祭？”
沈念秋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原主的记忆像破碎的镜花——婴儿时期的啼哭、母亲发疯时的尖叫、山匪劫道时的马蹄声。她忽然想起昨夜老母鸡啄她手心时，爪子底下的灵光，还有菜圃里会动的白菜。眼前这人的衣饰华贵，眼神却像看蝼蚁，与楚掌门的恭敬截然不同。
“我不认识什么楚墨氏，”她后退半步，竹门后的藤蔓悄悄缠上脚踝，“你再不走，我喊鸡来琢你了。”楚墨尘正要冷笑，忽然听见头顶传来“扑棱”声，十只母鸡并排落在竹篱上，橘色瞳仁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最前头的老母鸡张开喙，像是要开口说话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