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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阳光斜斜铺在玄霄城的集市上，小沈念秋蹲在青石板铺就的街角，面前竹筐里的葡萄干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光泽。她捏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颤，初来乍到的少女望着人来人往的市集，心中满是忐忑——自己晒的葡萄干她试着拿到城里售卖，却不想这寻常零食在这方世界没人稀罕。因为大家都辟谷，不吃东西，那她的葡萄干能有人买吗？
竹帘翻动的轻响中，三位白须飘飘的老者踏入街角。为首的楚掌门腰间玉牌刻着玄霄宗徽，衣摆处金线绣着的云纹随步伐轻轻晃动。他忽然顿住脚步，鹰隼般的目光骤然落在沈念秋的摊位上，鼻尖微动，像是嗅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气息。
“掌门？“身旁的吴长老低声唤道。楚掌门却恍若未闻，喉结滚动着又向前半步，苍老的鼻翼剧烈张合，两道白眉几乎要飞起来：“灵气...如此浓郁的灵气！“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浑浊的老眼竟泛起水光。
沈念秋慌忙起身，袖摆扫过竹筐边缘：“老爷爷，要尝尝葡萄干么？甜...“话未说完，便见那老者突然转身，对着身后两人猛挥衣袖：“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声音里带着破音的狂喜，惊得邻近摊位的糖葫芦颤巍巍晃了几晃。
另外两位长老瞬间欺身近前，三人围成半圈将摊位围住，鼻尖几乎要贴到竹筐上。吴长老闭着眼深吸一口气，胡须都跟着轻轻颤动：“此等灵气波动...竟比宗门禁地的灵泉还要醇厚三分。“李长老附和着点头，指尖在袖中掐算不停：“天地灵韵凝而不散，必是上古灵植所结！“
楚掌门喉头滚动，抬袖时竟见指尖微颤。他忽然想起三日前在宗门禁地的场景——青石板上深深的掌印，弟子们担忧的目光，还有十天后即将到来的九宗大比。他一直在战宗后期徘徊不前，若再无法突破战宗境，玄霄宗怕是要沦为末流...此刻鼻尖萦绕的浓郁灵气，竟比宗门传承玉简中记载的“九转灵果“还要醇厚！
“前辈...“楚掌门突然一躬到地，惊得沈念秋踉跄后退半步。少丫头鬓角的木簪碰着竹筐发出轻响，她慌忙摆手：“大爷您别折煞我，我就是个卖葡萄干的...“话未说完，便见三位老者交换眼神，皆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楚掌门暗中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只恨自己眼拙——眼前小丫头周身气息收敛若凡人，偏生这随手售卖的“灵果“却蕴含着毁天灭地的灵气，不是隐世大能又是什么？他越想越愧，想起自己平日出行前呼后拥的派头，老脸顿时烧得通红，道心竟在这羞愧中隐隐松动，境界壁垒似有龟裂之声。
“小友...“楚掌门改了称呼，语气里多了几分恭敬，“不知这灵果...哦不，葡萄干如何卖？“他盯着竹筐里的琥珀色果实，喉间不自觉滚动，仿佛已经尝到了突破瓶颈的甘甜。
沈念秋眨了眨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筐边缘：“其实不贵的，也就三十...“
“三十万金币！“楚掌门几乎是喊出来的，惊得邻近摊位的商贩纷纷侧目。沈念秋的话被生生打断，眼睛瞪得滚圆：“三...三十万？“她想起昨日在山间挖到的野山参，拿到药铺才换了五个铜币，此刻指尖微微发颤，怀疑自己听错了。
楚掌门见小丫头震惊的模样，心中更是笃定——此等神物，莫说三十万，便是拿玄霄宗半数基业来换也是值得！见同伴悄悄扯他衣袖，才想起宗门金库里确实只剩三十万金币了。吴长老附耳低语：“掌门，若再加个宗门诺言...“
楚掌门眼前一亮，突然又一躬到地：“小友若不嫌弃，我玄霄宗愿奉三十万金币，再加一个无条件诺言——无论何事，只要我宗力所能及，必当赴汤蹈火！“他抬头时，眼角竟真有泪光闪烁，仿佛眼前不是卖葡萄干的少女，而是拯救宗门于水火的活菩萨。
小沈念秋只觉脑子发懵。她望着三位老者紧张的神情，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玄幻小说——难道这葡萄干在他们眼里，真是什么天材地宝？可明明就是山脚下野葡萄晒的啊...但指尖触到芥子袋时的冰凉触感提醒她，这不是梦。当她点头的瞬间，三位老者竟齐齐松了口气，楚掌门更是激动得胡须乱颤，仿佛签下的不是买卖契约，而是宗门复兴的生死状。
交易完成时，楚掌门将竹筐小心地裹进青鸾纹锦帕，抱在怀里像抱着初生的婴儿。临走前塞给沈念秋一枚刻着云纹的符箓，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按：“小友若有事，捏碎此符，我宗长老即刻便到。“那郑重其事的模样，倒像是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了这袋葡萄干上。
望着三人御剑而去的背影，沈念秋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低低的议论：“三十万金币买袋葡萄干？楚掌门怕是疯了...“她慌忙将芥子袋塞进衣襟，指尖触到袋口的流苏时还在发抖。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集市上的目光如芒在背，小丫头忽然想起山巅的小竹屋，那里有她亲手搭的葡萄架，还有清晨带露的野葡萄。
夜风掠过市集时，沈念秋已经在回山的小路上狂奔。芥子袋里的金币叮当作响，她不敢回头，只觉得耳边还回荡着楚掌门激动的颤音。当熟悉的竹影映入眼帘时，她终于停下脚步，望着满天星斗忽然笑出声来——原来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最珍贵的不是灵气，而是三个老头眼中的希望与执着。
竹屋内，沈念秋摸着新得的符箓轻笑。窗外，山风卷着几片葡萄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这个充满误会的奇妙相遇。而千里之外的玄霄宗密室里，三位长老正围着竹筐屏息凝神，楚掌门颤抖的指尖刚触到葡萄干，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弟子的惊呼：“掌门！您的境界...突破了？！“
月光漫过青鸾纹锦帕，琥珀色的葡萄干在石桌上静静躺着，散发着淡淡的甜香——那是属于凡人的，最普通的甜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