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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往上看,整个山坡之上,碧树掩映之中,房屋错落,高低有致。
林间鸟语声声、虫鸣阵阵,置身其间,甚是惬意。
不远处的房屋侧边,转出一个人来。此人看起来三十几岁的年纪,身着青色道服,面庞黝黑。一头青丝夹杂着少许白发,却是梳的一丝不苟,用一根木钗固定。
他匆匆跑到晁密身前,作揖行礼:“不知将军今日会来寨子里,有失远迎,望将军恕罪。”
“怎么是你来迎接?寨主武槐去了哪里?”
“额,今日一早下山去了,说是有要事去办。”
“什么要事?怕不是又到城里找姑娘去了吧?死性不改,就不怕被他夫人打死?”
周围的人纷纷裂开嘴笑,唯有对面的青年男子低着头,不笑不语。
笑了一阵,晁密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肚皮,又道:“别愣着了,摆设筵席,一路走来,老夫都快饿死了。”
青年男子恭顺应“是,”又道,“已经吩咐下去了,将军这边请。”
一行人沿石阶向上行走,来到聚义厅,在长条桌案旁分别落座。
筵席上有鱼有肉,菜品倒也丰富,做法却十分的粗犷豪放。用陶制的大盆盛着,绝对量大管饱。晁密抓起一只羊腿,啃了一口,满嘴都是油。再喝一口碗里的酒,下一刻便是喷壶一般全吐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道:“什么破酒,一点儿味儿都没有。”
刚才负责迎接的青年男子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说道:“回将军,这是您以前最爱喝的上马酒。”
“哦?是吗?”晁密的神色缓和了一些,看着花百娆感叹道,“哎呀,喝了你的桃花酒,老夫连以前最爱的上马酒都喝不下了。这样,明日花掌柜就启程回去,我派人护送你,顺便带回一些桃花酒来给我喝。”
要东西都这么理直气壮,也是没谁了,简直把别人的产业视为了自己的所有物。可花百娆能怎么办?只得笑着答应。
筵席过后,又到了深夜。青年男子进入聚义厅,先向妙远行了平辈之礼:“张堂主,夜深了,我带二位去后面的房舍里休息。”
妙远冷冷一笑:“老殷,我看你现在,混的也不怎么样嘛。”
被称之为老殷的青年男子苦涩一笑:“张堂主何必取笑,当年随你们起事的人一个个惨遭杀害,你害了那么多人,心中难道没有半分愧意?”
“他们的仇,我早晚会报。倒是你,摇尾乞怜这么多年,晁密也没有重用你呀?”
“他没有重用我,是因为当年我没有将你们所谋之事上报给他,我不曾拿你们邀功请赏,没有对不起你们之处,你又何必奚落于我?”
妙远被堵得哑口无言,负气离去。
花百娆听出了二人曾经的恩怨,礼貌施礼:“有劳先生带路。”
殷阳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态度缓和下来:“花掌柜,请!”
一路走着,为缓解尴尬,花百娆便和殷阳随意聊着天:“殷先生在寨子里担任什么职务?”
“哪有什么职务?无非照管寨中之人的饭食,用军中的话说,只是个管粮官。”
花百娆微微点头,又打探了许多寨中之事。殷阳十分聪敏,无关紧要的,当作笑谈说一说,一旦略微涉及到机密,就转移话题。
好在行不多远,他们便来到一处房舍门前,殷阳止步道:“花掌柜好生歇息,在下告退。”
“慢走!”
进屋关门,花百娆央求妙远说了许多关于长空山、关于晁密的事。言罢,她看着自己的徒弟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
花百娆:“只是有个大概的计划,还不成熟,先看看再说吧。”
妙远知道,她这个徒弟不简单。既然不愿意说,她也并不追问,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万一隔墙有耳,岂不危险?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一行人马早早下得山去。回到凤州,花百娆奉晁密之命,让人即刻整理了行装,和张河简短作别,连夜启程返回济州。
一入济州城,花百娆马不停蹄,将酒坊和铺子里的账目一一查看整理了一遍,又听掌柜、管事们汇报了这段时日的生意状况。而后,她在自己的沐汤馆摆下筵席,将邢国夫人和任五娘请了来。
二人如约而至,花百娆亲自把盏招待。任五娘端着酒杯不肯入口,反而打趣她道:“你可是大忙人,轻易见不得一面。今日突然设宴,肯定不会只为和我们把酒言欢、叙交情的吧?”
花百娆笑道:“五娘说的不错,我的确有事。”
“看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邢国夫人也道:“到底是什么事,你先说了,不为难我们,我们才敢喝你的酒。”
“好似我从前为难过二位似的,”花百娆并不着恼,开着玩笑回敬她,“既然夫人开口询问,我也就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了。此事,只会对二位有益,不会有害的。”
任五娘急脾气,催促道:“那你快说!”
“我欲往凤州做生意,把这里的酒坊、酒铺和沐汤馆转让给二位,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任五娘:“你要撇下辛苦创立的一切往凤州去?凤州虽是南去的要道,可街市的繁荣却无法和济州相比,到那里做生意,不见得会比这里好。”
“只因我师叔被扣留在了凤州,而晁密以此为要挟,让我每月送五万金给他。我别无他法,只能抛下这里,到凤州立业。”
“虽是如此,你也要三思啊!”任五娘是真心替她考虑。
邢国夫人一直没有说话,其实她一直眼馋花百娆的生意,今日突然听她说有意转让,心中自然欢喜。于是迫不及待的道:“不知花夫人如何转让?”
“按年限,”说着,自身上掏出两封方子,分左右手拿着,继续道,“这里是护颜膏和香露的配方,二位谁愿意每年出二十万金,我便将沐汤馆连同方子打包转与她;而这一张,是桃花酒的酿造工艺流程,每年一百万金,酿酒坊和酒铺一并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