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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三清殿后,清风正帮李真人换道袍,忽见师父袖口露出道旧疤——那是十年前为救坠崖的香客,被松枝划的。“真人,您说佛道两教为何偏在这灵山脚下共修?”少年忍不住问。李真人望向窗外的释迦塔,见了尘正替老妇人调整蒲团,袈裟角沾了片道袍上的云纹锦:“百年前,智空长老与我师玄真子曾在鹰嘴崖遇暴风雪,是同一棵老松为他们挡了三日风雪。”
五、金辉灌顶·粥香通灵
巳初刻,最震撼的时刻到了。李真人与了尘师父同时举起法器:前者的玉如意指向北斗,后者的锡杖轻点莲花座,殿中八宝粥的香气突然浓得化不开。那是信州城百姓今早刚送来的百家粥,此刻在铜锅里咕嘟作响,米粒间竟浮着金箔似的光片。
“愿以此粥,普济众生——”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当金缕从殿顶落下,首座的陈婆婆突然看见金箔上浮现出孙子的笑脸,那是孩子病死后她第一次梦见;王老爷的账本上,滞销的丝绸竟自动浮现出“西域”二字,仿佛有人在指点商路;黑衣妇人的碎银旁,不知何时多了片松针,正是昨夜她在亡夫坟前哭祭时,山风送来的。
最神奇的是殿角的盲眼阿公,他捧着粥碗的手突然顿住:“香......香里有光!”众人望去,见他碗中粥面竟映出殿内景象,模糊的光影里,李真人与了尘师父的身影重叠,宛如双生莲在金光中绽放。
六、 法罢余韵·松塔传音
法会将歇时,李真人取出个松塔形的木盒:“此乃灵山千年松塔所制,内盛两教共抄的《护生经》。”了尘微笑着将木盒供在香炉旁,松塔上的年轮竟与殿内的八卦图暗合,“百年前智空长老与玄真子道长共植的‘双生松’,今冬又结了新塔。”
信众们依次领粥时,发现碗底都沉着片松针或道符。书生的粥里飘着片“魁星符”,咬开桂圆时竟尝到墨香——那是他昨夜抄经时滴在砚台里的;张猎户的碗底沉着松针,嚼到核桃时忽然想起父亲临终的话:“灵山的树,都是神仙的耳朵。”
黑衣妇人捧着空碗迟迟不愿离去,忽见了尘师父走来,手中托着个松塔坠子:“施主可曾见过城东十里的‘护婴松’?树上的松针,能护佑幼童。”她猛然想起,亡夫曾说过那棵松,每次进山都会绕着走,说是怕惊扰了树灵。此刻摸着坠子上的纹路,竟与亡夫棺木里的那片松针一模一样。
七、暮色归心·双坛余响
酉时,最后一盏灯烛熄灭。陈婆婆摸着怀里的平安符,发现上面不知何时多了道松针印,想起孙子喝了腊八粥后,咳喘竟轻了许多;王老爷看着账本上的“西域”二字,忽然决定开春带十车粮食先走丝路,不为赚钱,只为看看驼铃声里的灵山是否真如传说般护佑旅人。
三清殿后,李真人与了尘并肩而立,望着渐暗的天际。“今年的金光,比去年亮三分。”真人笑道。了尘望着远处山脚的灯火:“百姓的心愿重了,光自然就亮了。”两人同时望向那棵双生松,树影在暮色中交织,宛如佛道两教的衣袂,在百年风雪里早已不分彼此。
是夜,信州城飘起细雪。黑衣妇人在城东护婴松前跪下,将松塔坠子系在枝头,忽闻头顶松针作响,竟似有人轻语:“莫怕,莫怕。”她摸着腹部,那里已有了新的心跳——就在法会金光照顶时,她忽然察觉月事已停三日。
雪片落在三清殿的瓦当,积在释迦塔的莲花座,却融不了信众们心中的暖意。当午夜的钟声响起,双坛前的香炉里,最后一炷香正腾起细烟,与天上的星子连成一线,仿佛人间的祈愿,真能顺着松针与符印,传入那灵山深处的神仙耳中。
《灵山冰绡记》
一、子月凝寒·冰骨初成
信州的深冬总带着股子透骨的清冽,尤其当北风掠过灵山九峰,连松针都要凝出冰晶。冬至过后的第七日,鹰嘴崖的老松率先挂起冰棱,如水晶帘幕垂落,在山风中叮咚作响——这是灵山冰挂初成的讯号,比寺观的晨钟更让信州百姓心颤。
“虎娃,别碰!那是冰菩萨的簪子。”穿青布棉袄的妇人一把拉住要掰冰棱的男孩,指尖触到晶莹的冰柱,凉意顺着指腹爬进心口,却又带着莫名的暖意。她怀里抱着个襁褓,婴儿的小脸冻得通红,却在望见冰挂时忽然咧嘴笑了,睫毛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守山老人陈铁头蹲在冰瀑下的老松旁,布满老茧的手正小心翼翼收集坠地的碎冰。他腰间挂着串祖传的冰凌风铃,由七十二根冰棱穿成,每根都刻着极小的《护生经》——那是他祖父年轻时在冰瀑下救起的游方僧人所赠,传说风铃响动时,灵山的山神会侧耳倾听。
二、 卯初映日·虹绡乍现
卯初刻,第一缕阳光斜切过鹰嘴崖。千丈冰瀑突然活了过来:垂落的冰柱折射出七彩光带,在岩壁上流淌成河;倒挂的冰锥如水晶剑簇,尖端凝着的露珠将阳光碎成星子,洒在仰首祈福的百姓身上。有穿红袄的小妮子惊呼:“快看!冰菩萨在织彩衣呢!”
陈铁头站起身,风铃在腰间轻响。他望向人群,见最前排的老猎户张叔正对着冰瀑作揖,箭囊上挂着片枯黄的松针——那是去年腊月他在冰瀑下捡到的,当时他摔断了腿,是冰挂融化的雪水救了他一命。“山神爷赏饭吃。”张叔常说这话,此刻他闭着眼,口中喃喃念着只有灵山的风才能听懂的祷词。
“阿爹,彩虹到我碗里了!”虎娃举着摔裂的陶碗,碗底盛着融化的冰水,水面上竟浮动着极小的虹光。妇人低头一看,惊见水中倒影里,冰瀑顶端隐约浮现出观音菩萨的慈颜,转瞬又化作松涛起伏的波纹。她突然想起难产时的深夜,曾听见冰棱断裂声,像有人在云端轻叩。
三、 巳正风吟·铃语通神
巳时三刻,山风忽然转了方向。陈铁头腰间的风铃骤然作响,七十二根冰棱相撞,发出清越如编钟的声响。信众们纷纷抬头,只见冰瀑中部的冰棱竟在风中轻轻摇晃,形成天然的共鸣腔,将铃声放大数倍,直往云深处钻去。
“当年我爷说,这风铃是冰瀑的喉舌。”陈铁头的声音混着铃声,沧桑里带着股子通透,“光绪二十三年大旱,百姓在冰瀑下跪了三天,我爷的风铃突然断了三根冰棱,当晚就下了及时雪。”他抬手轻抚风铃,冰棱表面竟浮现出淡淡水纹,像是山神在回应。
人群里挤出个穿补丁衣的书生,怀中抱着卷残破的《水经注》。他上个月来灵山寻访冰挂,不慎跌落山涧,是陈铁头用冰棱搭的梯子救了他。此刻他盯着冰瀑上的虹光,忽然发现光带里竟有字迹流转,细辨竟是《诗经》里的“呦呦鹿鸣”——那是他亡母最爱的句子。
四、 未初融露·冰心化雪
日头升到中天时,冰瀑顶端的冰棱开始滴落水珠。陈铁头从怀里掏出个松塔形的木盒,接了三滴融水:“正午的冰露,能解百毒。”他转身递给抱着病儿的妇人,孩子额头滚烫,嘴唇却泛着青紫色。妇人颤抖着接过木盒,水珠落在孩子唇上,竟发出“滋啦”轻响,像春雪消融在热石上。
更神奇的事发生了。当第七滴水珠落入木盒,松塔突然浮现出金色纹路,与冰瀑上的虹光相映成趣。孩子的睫毛动了动,忽然睁开眼,指着冰瀑笑出声:“娘,冰里有小鹿!”众人望去,只见冰柱内部竟冻着片完整的松针,松针旁凝结的气泡,正像只跃动的小鹿。
“这是灵山的护生眼。”陈铁头望着松针上的冰晶,想起祖父临终前的话,“每根冰棱里都封着山神的眼,看得见人间疾苦。”他忽然解下腰间的风铃,将最长的那根冰棱掰下,递给书生:“你写的《冰瀑赋》,山神听见了。”书生愣住,他昨夜在松树下写的赋,墨迹竟渗进了冰棱内部。
五、 申时雾起·绡幕传音
申时三刻,山雾从谷底漫上来。冰瀑在雾中若隐若现,虹光变成流动的彩练,缠绕着松枝。陈铁头忽然听见风铃在雾中轻响,却不是风吹的——那是冰棱自身在震动,像有人在云端弹拨竖琴。
“听见了吗?”他对围过来的百姓说,“那是冰挂在念往生咒。”雾气里传来若有若无的诵经声,竟与灵山寺的暮鼓合了节拍。虎娃突然指着冰瀑尖叫:“菩萨动了!”只见雾中冰柱竟似观音抬手,指尖落下的水珠在半空凝成冰晶蝴蝶,翩翩飞向病儿的襁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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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震撼的是书生,他看见冰瀑上的虹光突然聚成文字,竟在复述他方才默诵的《水经注》片段。更妙的是,那些文字落入雾中,化作点点荧光,附在信众们的衣襟上,像山神亲手盖下的护佑印。
六、 酉时归程·冰魂长留
暮色漫上灵山时,冰瀑开始凝结新的冰棱。陈铁头看着信众们依依不舍地离去,虎娃手里攥着融化的冰水,水珠在他掌心映出最后一丝虹光;书生小心地将冰棱放入锦囊,松针上的冰晶竟还在轻轻颤动;妇人抱着熟睡的孩子,襁褓上沾着片极小的冰屑,在暮色中微微发亮。
“爷,冰挂明天还在吗?”穿红袄的小妮子拽着陈铁头的衣角问。老人笑了,抬头望向鹰嘴崖,新结的冰棱已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傻丫头,冰挂是灵山的衣裳,天冷了就穿上,天暖了就收进天池。”他忽然解下风铃,挂在老松枝头:“但只要心里有冰棱,什么时候都能听见山神的话。”
是夜,信州城飘起细雪。书生在驿站写下《冰绡记》,笔尖刚触到宣纸,砚台里的墨竟自动浮现出冰棱纹路;妇人哄孩子入睡时,发现襁褓里的冰屑变成了松针形状,轻轻一嗅,竟有冰瀑融水的清冽;陈铁头坐在松树下,听着风铃与雪粒相撞的声音,忽然看见冰瀑方向升起一串冰晶灯,像山神在遥相呼应。
三日后,当第一缕阳光再次爬上鹰嘴崖,冰瀑上竟多了串新的冰棱风铃——不知哪位信众用红绳串起碎冰,挂在老松枝头。山风过时,新旧风铃齐鸣,声音里多了分人间的暖意。陈铁头摸着新结的冰棱,忽然明白:灵山的冰挂从不只是自然奇观,而是天地与人心的共鸣,当人们带着敬畏与善意而来,再冷的冰棱也会化作护佑的清泉。
雪粒落在冰棱上,发出细碎的响,像无数个小小心愿在结晶。远处传来灵山寺的钟声,惊起寒鸦,振翅间抖落的冰晶,恰似山神撒下的祝福,轻轻落在每个抬头仰望的人心里。这一晚,信州城的百姓都做了同样的梦:梦见自己站在冰瀑下,风铃叮当声中,所有的苦难都凝成了美丽的冰晶,而在冰晶深处,永远住着那个听见人间祈愿的灵山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