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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身后,师乐安看到了谢昭发亮的双眼:“不愧是乐安。”
不愧是无人指点也能将他救出诏狱的姑娘,关键时刻她做的事总是能让他眼前一亮。
聪慧如谢昭,怎会看不出乐安此举的深意?部曲今日在朱家村一顿打砸烧杀固然能为姨母出了这口恶气,但是事后,朱家村人会将仇恨的矛头对准了自己和姨母。
而乐安三言两语,将隐藏在幕后的朱焕揪了出来。同样是捣毁老宅,被部曲捣毁和被族人捣毁,是两个概念。
直到这时,师乐安才乐呵呵的对谢昭和姨母说道:“走啊?看热闹去?”
是啊,直到现在才有真正的热闹可看。
朱家老宅有着朱家村最高的门楣和院墙,温馨嫁来时,它只是个残破的二进院,如今院墙内圈着假山花园已经超过三进院的面积了。
愤怒的村人砸开了老宅的大门,朱红色的门倾斜歪倒。
看到这一幕,温馨突然轻笑一声:“这一幕何其相似 。”
二十多年前,她第一次到朱家老宅时,入宅当日,大门一侧门轴被蠹虫啃咬,朱焕推门时,那扇门也像今日这般倾倒。
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时候老天爷就告诉她:这家门风不好。
她偏不信,非得撞到南墙,撞得头破血流才相信。
本想将这件小事说给两个孩子听,转头时,温馨却见谢昭和师乐安聚在一处脸颊鼓鼓,似乎在吃着什么?
师乐安笑着从袖中摸出了一个小荷包,从中摸出了一粒蜜饯梅子:“姨母要来一粒吗?”
其实这种场合吃瓜子更加有氛围,但是她身边只有小圆给她准备的蜜饯。有蜜饯也是好的,嘴里甜,一会儿看到朱焕的惨样,心情更舒畅。
温馨笑着谢过,转头时,心中又对二人多了几分怜惜:两个孩子受苦了,一包梅子也要分着吃,可见北上之路难行,一点点甜都能成为他们惦记的存在。
思忖后,温馨暗自决定。等两人离开馆陶时,她一定要置办多多的零嘴给他们带上。
师乐安完全不知她吃瓜时候的坏习惯被姨母记在了心里,此时她的注意力落在了敞开的门扉中。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能看到愤怒的村民正在肆意发泄着心中的愤怒。他们打砸着一切入眼的东西,就连院中的假山石都被踹了下来。
见状师乐安问道:“姨母,朱府的那些物件你还准备要吗?”
温馨很快明白了师乐安的意思,她笑着摇摇头:“都是些死物,带不走,折旧售卖也卖不出价钱。本就是要毁了的东西,留着也没意思。”
师乐安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也是,能抓住大头就行。”
说话间,朱焕和蓝娇兰被村民从屋中扭送了出来。朱焕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样子昨夜被打得不轻。
蓝娇兰的胳膊折了,她垂着头挂着泪,似乎被吓晕了。他们的几个孩子吓破了胆,哭都哭不出来。
当被信任的村民踹倒在地时,朱焕颓然地翻了个身,眼神中已经没了昨日的神采:“我早该知道你的手段……”
“师家嫡女,杀人不见血。”
朱焕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面无表情道:“不出意外的话,罢免我的折子很快就会传到长安,届时我的官职也将不保。你煽动我的族人,无非是想让我在故乡难以为继,逼我远走他乡。”
可是朱焕已经没了远走他乡的底气和资本,这些年若不是有温馨补贴,他的俸禄根本不足以支撑家庭开销,更别提帮扶族人了。
同温馨和离后,他失了官职又没了故居,身边还跟着蓝娇兰和几个孩子。可以想象将来的日子会有多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