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烬莲录

第31章 云麓灯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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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前·云麓药圃)

春分雨细,九曜草叶尖坠着晨露。江微月蹲在田垄旁,鹅黄裙角沾满泥渍。她指尖金芒流转,正对着株蔫头耷脑的药草嘀嘀咕咕:“小祖宗,喝够朝露该醒神啦......”

“微月师姐!”几名小弟子抱着焦黑的灵植冲进药圃,最前面的男孩险些被藤蔓绊倒,“炼器阁的赤晶矿脉又溢毒了!这些药草......”

她起身接过植株,袖中炼金阵如鎏金蛛网绽开。蚀毒黑斑在光晕中扭曲成雾,被她信手捏成个圆滚滚的煤球状。“蚀毒属火,当以寒髓中和。”煤球“噗”地炸成烟花,焦黑叶片竟抽新芽。她把嫩芽递给看呆的弟子们,又变戏法似的摸出把薄荷糖,“去库房取冰魄石埋在东侧矿脉,记住了?”

最年幼的男孩攥着糖仰头:“师姐,为什么你的炼金阵是金色的呀?”

“这个嘛......”她眨了眨眼,忽然屈指弹了下他额头的护身符。锁骨莲纹随动作漾开微光,惊得几只衔药机关雀扑棱棱飞起,“因为我把朝阳揉碎啦!”

众弟子哄笑着散开,檐角铜铃将她的身影拓在青石板上,裙裾飞扬如绽开的金盏花。

(现实·莲池畔)

“......就像揉碎朝阳。”

双螺髻少女的呢喃散在风里。秋棠怔怔望着那本笔记,忽然明白为何重伤的陆昭宁肯熔了本命剑,也要铸成愿力珠——三日前他躺在炼器阁废墟里,右臂白骨森森,却攥着半块赤晶石喃喃:“得留着......等七师姐醒了修......”

怀瑾的水雾拂过秋棠肩头,她猛地回神,见陆昭已御剑落在库房阶前。他怀中青玉匣渗出寒气,指尖因紧握玄铁令牌泛白,却仍冲着这边扯出个笑。

不久,莲池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剑庐首徒抱着一柄缠满鲛绡的断剑冲入结界,剑穗赤晶露早已凝固成琥珀状。“怀瑾师兄!”他喘着粗气,将一袋莹白珠子捧到冰棺前,“外门弟子凑了三百颗愿力珠,说是能助七师姐固魂!”

剑庐首徒手中的愿力珠莹白如月,每一颗皆浮着淡金纹路,细看竟是云麓弟子独有的灵力印记。外门弟子们为凝此珠,三日不眠不休——有人熔了随身的护心镜,有人拆解了珍藏的传家玉佩,更有人将拜师时江微月所赠的炼金笔化作灵髓。没有鲜血与牺牲,唯有最纯粹的祈愿:以贴身之物为媒,将思念与感激炼成星砂,再以云麓秘术将灵力封入冰魄石中。

最年幼的丹房弟子捧出江微月当年为他修补的药炉碎片,哽咽道:“师姐说器物有灵......若它自愿散作星尘,定是盼着救主归来。”炉身鎏金阵纹在熔炼中化作流萤,最终凝成珠心一点金芒。三百颗愿力珠悬于冰棺之上,如银河垂落,与青玉魂灯的冰蓝焰芒交相辉映。

江微月的意识就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困在了虚无的深渊之中,无法挣脱。黑暗如同一个巨大的茧,紧紧地包裹着她的神魂,让她感到窒息和压抑。那蚀骨的阴冷,仿佛能够渗透到她每一寸灵脉之中,侵蚀着她的灵魂。

然而,就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点微弱的萤火。这萤火虽然渺小,但却异常明亮,如同黑暗中的一束曙光,刺破了混沌的迷雾。紧接着,第二点、第三点萤火也相继出现,它们彼此呼应,逐渐汇聚成一片璀璨的光芒。

这些萤火,正是江微月所拥有的愿力珠所散发出的微光。这些愿力珠似乎跨越了时空的裂隙,穿越了无尽的黑暗,来到了江微月的身边。它们如同一颗颗闪耀的星子,点缀在江微月的周身,将她从黑暗的深渊中慢慢托起。

“微月。”

恍惚间,她听见有人轻唤。那声音似晨风掠过松林,又似檐角铜铃的清响。星子温柔地贴上她冰凉的魂魄,每一颗都传来熟悉的波动——有青衡调试机关翼时的嘟囔,有秋棠捣药时哼的俚曲,甚至夹杂着玄霜擦拭魂铳的金属摩擦声……最亮的那颗星子炸开幻象:三百弟子立于晨光中,齐声吟诵她教的炼金口诀,声浪震得莲池水波荡漾。

她灰败的指尖无意识蜷起,一滴泪自眼角滑落,坠入黑暗的刹那竟绽出莲纹金晕。

莲池结界外,乌压压跪了一片身影。

为首的少女高举护魂符,符纸以朱砂混合赤晶露绘制,阵纹却是歪斜的朝阳纹——那是江微月握着她的手改的:“炼金阵不必工整,心意到了,歪斜亦是圆满。”

“七师姐教过,护道者从不止一人。”

人群中有弟子嘶声高喊。他们大多衣衫染尘,额角还沾着清剿金乌殿残党时的血渍。有人膝行至结界边缘,将额头紧贴光幕,掌心死死按着江微月赠的《炼金初解》;有人取出竹笛,吹起她最爱的《采莲谣》,笛声裹着灵力穿透结界,惊起檐角沉睡的机关雀。

最年迈的藏书阁执事颤巍巍展开卷轴,苍老嗓音混着松涛:“......天医江氏第七代家主微月,以莲纹济世,承苍生之重。今弟子愿以魂为烛,照尔归途——”

诵经声渐次响起,如潮水漫过七十二峰。

青衡的机关鼠突然尖啸。

冰棺内的江微月睫毛剧颤,心口莲纹渗出鎏金光丝,竟与愿力珠的星芒勾连成网。怀瑾的九根银针齐齐嗡鸣,月贝珠炸开刺目光晕:“快!把愿力珠按坎位排列!”

玄霜一把扯下颈间衔莲玄鸟佩,赤晶弹匣凌空铺成阵图。秋棠跌跌撞撞扑向药篓,将最后半瓶赤晶露泼向光网。三百颗愿力珠骤亮如烈日,磅礴灵力汇成光柱,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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