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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国与滕国疆土毗邻,仲黑等人匆忙赶到预定位置,只见一支浩浩荡荡的军阵,如汹涌浪涛般越过狭窄的漷水,气势磅礴地压来。
宋军上下皆身着蓝色军袍,就连普通步卒也都身披皮甲,整齐划一。弓手、剑盾、矛戈以及负责攻城器械的先登阵营,划分得清清楚楚,界限分明。远远望去,恰似几个排列规整的方块,军容严整肃穆,气势摄人,生人靠近,便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强大压迫感,仿佛空气都为之凝结。
再看滕国这边,士兵虽都身着统一的红色军袍,但铠甲样式繁杂。家境稍好的士兵,皮甲心口处精心缝着铜镜,那细腻的绣工,满满都是妻子或母亲的深情厚意;而有些士兵只能在布袍的要害部位缝上皮甲片,相较之下,略显寒酸。所幸仲黑等将领身着军工厂加急赶制的铁札甲,甲胄打磨得锃亮,在阳光的照耀下寒光凛冽,为滕国勉强撑起几分气势。
宋国为首将领,威风凛凛地骑着高头大马,在距离城墙约两百步处猛地大手一挥,高声下令队伍停下。紧接着,他手指城门方位,对身旁小将低声吩咐了几句。小将得令后,动作利落,从马背上抄起弓,“嗖”的一声,利箭如流星般朝城上射去。寻常弓箭射程有限,可这一箭却能精准抵达如此距离,足见小将必是使弓的高手。
“铛!”一声清脆而响亮的撞击声,羽箭不偏不倚,正中城上门楼,箭身落定,尾羽还在不住地颤动,嗡嗡作响。一名兵士见状,赶忙跑过去拔箭,却发现箭头深深扎进木头三寸有余。仔细一看,原来是支通信箭。这兵士倒也机灵,留箭在原处,只快速取下箭上布帛,一路小跑交给仲黑。
仲黑如今已识得不少字,他神色凝重地展开布帛,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弃械投降交出姬文,我军定以礼相待,反之破城之日屠尽尔等亲族,望将军莫要自误!”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意。
仲黑那脾气直来直去,可有时也能生出些鬼点子。只见他眼珠子一转,立马吩咐人把布帛上的几个字涂掉,重新将布帛绑在羽箭上。随后,他重重地拍了拍南宫离的肩膀,满脸堆笑地套近乎:“老南呐,这箭还非得你出马不可,两百步太远,一般人手里的弓根本够不着啊!”
南宫离一听,又被喊错姓氏,那反应,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就炸了毛,跳着脚喊道:“黑子!我都说了八十遍了,我姓南宫,南宫!你这记性,是不是让狗给叼走啦!”
仲黑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城墙上一阵回荡,仿佛要把这战前的肃杀震得七零八落。
他俩在军营里就常这么插科打诨,附近的士兵们一听,也都跟着哄笑起来,原本紧绷的情绪也缓和了些许。
南宫离没好气地接过自己那把长弓,双臂一较劲,只听“嘎吱”一声,就把弓拉得像满月一般。他眯起眼睛,死死瞄准宋军主将,“嗖”地一箭射了出去。要知道,两百步开外射中一个人,这难度可着实不小,就算南宫离箭法了得,也没妄想射中哪个人,不过就是瞄着玩玩。
南宫离无所谓,可射出的箭却似长了眼睛,也怪对方主将出门不看黄历,运气背到家了。那箭晃晃悠悠,径直就朝着他两腿之间飞去。这位将领运气不行,眼神倒是好使,大老远就瞅见有箭矢飞来,惊得一魂出窍二魄升天,下意识地往后躺倒。就听“噗嗤”一声,箭“毫不留情”地穿透鞍毡,结结实实地扎进了战马背上。战马吃痛,“咴儿咴儿”地惨叫着,“库咚”一声扑倒在地,四蹄乱蹬,剧烈挣扎起来,瞧这架势,估计是伤到内脏没跑了。
主将叫唤着,像个球一样从马上滚落,吓得连魂儿都没了。趁着没人注意,他哆哆嗦嗦地把手伸进下身甲胄,狠狠捏了一把,这才长舒一口气,小声嘟囔着:“还好还好,宝贝儿还在,没伤到要害。”心里直呼万幸。
滕国城上的兵士们,瞧见南宫将军随手一箭,居然把对方主将给弄下了马,虽然隔得远,看不清到底伤得咋样,但还是“轰”地爆发出一阵欢呼,士气大振。兵士们激动得扯着嗓子,喊得那叫一个响亮:“南宫将军威武!”
“南宫将军威武!”
南宫离自己都没想到这一箭居然能射中,为了保持一贯的威风,只能强压着心里那股得意劲儿,摆了个自认为超级酷炫的姿势,微微扬起头,斜睨着仲黑,那神情仿佛在说:“瞧见没,还得是我南宫离出手,你黑子啊,还得多跟我学学!”
仲黑眼睛瞪得像铜铃,他心里想,南宫离平时箭法确实不错,可这么远的距离还能射中,这也太出乎意料了。要不是南宫离这家伙老爱显摆,他真恨不得把南宫离当神仙供着,天天上香。
看着南宫离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仲黑心里怎叫一个不爽。但他还是咬咬牙,竖起大拇指,佯装镇定地说:“嗯,我就说射箭这种事,还得是你!”
城上众人兴奋得像一群撒欢的兔子,可城下主将却气得像个被点了火的炮仗,暴跳如雷。出征前,他特意穿上自己最心爱的盔甲,骑着那匹最矫健的战马,本想着威风八面拿下滕国,回去好跟人吹嘘一番。可现在倒好,马死了,自己还摔了个狗啃泥,关键是差点伤到命根子,这脸可算是丢到姥姥家了,羞愤得简直要发狂。
就在这时候,手下慌慌张张地拿着布帛跑过来禀报。他一把夺过布帛展开一看,正是刚才自己派人射上城的那张,上面的字被去掉了一些,变成了“**投降****我军定以礼相待,反之****屠尽尔等亲族,望将军莫要自误!”
瞥见内容,主将把脸都气绿了,像是菜园里没熟的绿茄子,“呼”地把布帛揉成团,像扔垃圾一样狠狠摔在地上,用脚不停地猛踩,嘴里还骂骂咧咧:“你母亲的……”此刻,他心中的怒火就像火山爆发一样,再也遏制不住,恰似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公牛,扯着嗓子怒吼道:“众将听令,给我进攻!踏平滕国,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