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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剑光融入眉心的瞬间，彭凌感觉识海被炸开千万道裂缝。那些曾在轮回中破碎的记忆碎片如潮涌般倒灌而入——他看见自己在某个时空成为血煞魔君的转世容器，在另一时空与林雪联手斩落九眼天君的头颅，却在胜利时刻被天道规则反噬，神魂被撕成亿万片洒落在混沌海。
“彭凌！”赵虎的骂声突然变得模糊，少年低头看见自己的掌心正在渗出黑血，每一滴血珠都映出天墟深处的景象：九根通天血柱支撑着倒悬的青铜巨殿，殿中漂浮着无数个被锁链贯穿的“自己”，其中一具尸体心口嵌着完整的轮回镜，镜面倒映着林雪被剥皮的魂魄。
“这是……我的命魂锚点。”彭凌喃喃自语，前世在禁地看到的父亲骸骨突然与这些尸体重叠。他终于明白，九眼天君所谓的“三千因果”，不过是将他的神魂分割成无数碎片，每个时空的“彭凌”都是本体的一缕残魂，而真正的命魂，就锁在天墟最深处的“九渊血牢”。
血色剑光再次袭来，这次彭凌没有躲避。他运转混沌之力将血珠凝成团扇，竟在扇面上显化出血煞魔君的真容——那是个胸口裂开黑洞的魁梧男子，每只瞳孔都在吞噬星辰，而他的面容，竟与彭凌的父亲有七分相似。
“原来你我本是一体。”彭凌冷笑，“当年焚天老祖将你封印在我血脉中，就是为了让我有朝一日能吞噬你，重掌混沌天道。”
血煞魔君的虚影从血扇中踏出，声音里带着万年孤寂：“小友倒是聪明，可你以为仅凭轮回镜碎片就能打破九眼老儿的因果网？你每次重生，都是他用你的命魂血祭换来的假象，就连你此刻看到的‘初始时空’，也不过是第1081个被篡改的轮回节点。”
彭凌浑身一震，突然想起林雪在镜中说的“生生世世的轮回”。他看向掌心的碎片，镜中原本清晰的林雪笑容突然扭曲，化作九眼天君的冷笑，而在冷笑背后，隐约可见一个被锁链捆在星空中的少女身影——正是林雪的本体神魂。
“去天墟！”血煞魔君突然暴喝，“你的命魂若被彻底炼化，别说三千世界，就连混沌海也要被九眼老儿炼成他的私有天道！”话音未落，彭凌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无穷血海倒灌而入，将他整个人拖向血色深渊。
坠落过程中，彭凌的视线穿透层层血雾，看见无数熟悉的场景在血河中闪现：灵霄宗的藏经阁里，林雪正用弑神链刻下禁术；天剑宗的演武场，另一个自己正在与“赵虎”对练，而那个赵虎的眼中，竟有九眼天君的竖眼虚影；最令他心惊的是，在某个时空的星空中，九眼天君正将轮回镜按进林雪的眉心，少女的瞳孔彻底变成九眼形态，嘴角勾起与天君如出一辙的冷笑。
“原来你才是最大的变数。”九眼天君的声音从血海深处传来，十八道血色锁链突然从彭凌四肢百骸中钻出，将他钉在倒悬的青铜巨殿穹顶。彭凌低头，看见下方九渊血牢中，自己的命魂正被十八根弑神链贯穿，每根链子都连接着一个时空的“死亡场景”。
“彭凌，你以为自己是执棋者，却不知从你第一次握住轮回镜碎片时，就已经是本座棋盘上的卒子。”九眼天君的本体显化，九只竖眼分别对应着“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此刻全部睁开，将彭凌的神魂搅得粉碎，“你父亲当年偷走轮回镜，妄图用它逆转混沌天道，却不知这镜子本就是本座用来收割命魂的镰刀。”
剧痛中，彭凌突然听见林雪的呼唤。他强行凝聚神魂，看见少女的神魂体正沿着血河逆流而上，她的背后拖着十三条残破的尾巴——那是轮回镜碎片的具象化，每断一条，就意味着一个时空的她彻底消亡。
“阿凌，接着！”林雪抛出最后一块完整的镜碎片，彭凌接住的瞬间，所有时空的记忆突然贯通。他看见父亲临终前将轮回镜分成十八块，其中十七块封印着血煞魔君的力量，而最后一块，藏着能斩碎天道棋盘的“混沌本源”。
“原来如此……”彭凌大笑，任由九眼天君的锁链绞碎自己的肉身，“你炼化我的命魂，就是为了让血煞之力与混沌本源在我体内相撞，从而榨取混沌海的本源之力。可惜啊，你算错了一步——”
话音未落，彭凌的识海突然炸开万丈青光。那是焚天老祖临终前藏在他血脉中的最后一道神识，化作混沌剑胚，与血煞魔君的本源力量轰然相撞。九渊血牢剧烈震颤，十八根弑神链同时崩断，彭凌的命魂裹挟着混沌本源，如流星般撞向九眼天君的核心——位于巨殿中央的“天道命盘”。
“林雪，闭着眼！”彭凌嘶吼着挥出混沌剑，剑刃劈开命盘的瞬间，所有时空的“彭凌”同时觉醒。他们举起手中的断剑、弑神链、甚至是最普通的砍柴刀，共同斩向笼罩三千世界的因果之网。
天墟深处，血河倒卷。彭凌感觉有双手从背后抱住自己，是林雪的体温，带着轮回镜碎片特有的冰凉。她将最后一块碎片按进他心口，轻声说：“这次，换我来守护你的轮回。”
九眼天君的惨叫响彻混沌海，他的九只竖眼逐一爆裂，露出藏在核心处的真实形态——竟是个被无数锁链捆住的婴儿，眉心嵌着半块轮回镜。彭凌突然想起父亲留下的玉简：“九眼并非天道，而是被天道抛弃的‘原初命魂’，他妄图用他人的轮回喂养自己，终将被混沌反噬。”
“阿凌，看！”林雪指向血河尽头。那里浮现出无数扇光门，每扇门后都是一个未被污染的时空。彭凌看见其中一扇门里，少年彭凌正带着林雪在灵霄宗的桃树下练剑，赵虎蹲在墙角偷偷抹眼泪，远处的山峰上，焚天老祖正笑着向他招手。
“我们成功了？”林雪的声音带着哽咽。
彭凌摇头，他看见自己的掌心仍有黑血渗出，血煞魔君的虚影在混沌剑上若隐若现。更重要的是，九眼天君的核心虽被击碎，但那半块轮回镜还在缓缓转动，镜中倒映出无数个新的因果节点。
“真正的轮回，从来不是打破就能结束的。”彭凌握住林雪的手，将混沌剑刺入自己心口，“现在，该由我们来制定新的天道规则了。”
血河沸腾，混沌剑化作万千光雨，洒落在每个时空。彭凌感觉自己的神魂在无数个“自己”体内苏醒，有的在矿洞，有的在战场，有的在桃树下——每个“他”都抬头看向天际，看见一男一女踏在破碎的命盘上，手中捧着重新拼合的轮回镜。
镜中，不再有因果，只有无限可能。
（第十八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