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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的蟠龙柱映着烛影，苏明娘手中的金剪悬在半幅云纹缎上，缎面绣着的鸳鸯戏水图，正是三年前未送进宫的贡品。新帝的圣旨摊在案头，朱砂印泥还未干透，“通敌叛国”四个大字像道裂痕，将缎面的鸳鸯从中劈开。屏风后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沈刚的墨发垂落肩头，玉发冠换成了沈家铁骑的玄铁簪，簪头嵌着半块云纹缎——那是从她嫁衣上剪下的。
“刑部说账册是假的。”他的声音混着殿外的风声，手中举着半幅焦页，正是她亲手塞进火盆的那本。苏明娘望着焦页上清晰的朱砂字迹，忽然发现边缘的针脚——那是父亲独有的防伪标记，“不可能，”她指尖发抖，“我亲眼看见账册在火里……”沈刚打断她，指尖划过焦页背面的暗纹：“你爹把真账册缝进了你的嫁衣，用的是苏家‘火中涅槃’的绣法。”
他忽然扯开她衣襟，露出里衣上的云纹刺绣，在左胸位置，针脚密得异乎寻常。“这里，”他的指尖隔着布料按在她心口，“藏着七匹云纹缎的下落，每匹缎子上，都绣着先帝血诏的残页。”苏明娘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明娘，把账册穿在身上。”原来那些被她以为是嫁妆的绣片，竟是用命护住的证据。
殿外传来鹰唳，沈刚的身体突然绷紧。他转身时，黑衣人已破窗而入，刀刃映着他骤缩的瞳孔——那是只有皇宫暗卫才有的玄色绣春刀。“保护好缎子！”他将她推向暗格，自己迎向刀刃。第一刀划过他的左臂，鲜血溅在她脸上，温热得让她想起父亲咽气时的温度。她摸到暗格里的东西，是半幅染血的云纹缎，上面绣着断翼的凤凰，尾羽缠着沈家的鹰纹。
“明娘！”沈刚的呼喊混着金属碰撞声，她转身看见他后背的铠甲已被砍出裂痕，三道血痕顺着当年父亲受伤的位置蔓延。李将军的马蹄声终于在殿外炸响，他冲进屋时，沈刚正用身体挡住她，玄铁簪不知何时插进了黑衣人的咽喉。“接住！”沈刚将半幅缎子抛给李将军，指尖在她腰间一按，塞进个冰凉的东西——是沈家铁骑的兵符，刻着与她腕间刺青相同的云纹。
暗格里的玉玺在烛火下泛着红光，印纽刻着“苏”字，边角还留着沈刚的血痕。李将军接过时，目光落在沈刚腕间的银镯：“当年先帝私生女的信物，原来在你手里。”沈刚扯下银镯，露出下面的刺青——与苏明娘锁骨处的抓痕完全吻合：“三年前劫镖，我故意让鹰抓伤她，就是为了在她身上留下印记，让新帝以为，她是沈家的人。”
苏明娘望着他染血的衣襟，忽然想起小时候见过的场景：沈府的地窖里，父亲与沈伯伯对着半幅云纹缎叹气，上面绣着先帝的血诏。原来从那时起，两家就被卷入了皇权的漩涡。“新帝害怕血诏曝光，”沈刚擦去她脸上的血迹，指尖划过她后颈的胎记，“所以先下手为强，诬陷苏家通敌。”他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但他不知道，苏家的针，能绣活死人，沈家的铁骑，能踏碎谎言。”
当李将军带着官兵离开时，沈刚忽然掏出个小瓶，倒出颗红色药丸：“吞下去。”苏明娘望着他眼底的血丝，忽然明白：“这是沈家的‘血誓丹’，对吗？”传说沈家继承人要与心上人同服此药，方能启动云纹缎的秘术。他点头，喉结滚动：“当年你爹把你送来沈家，就是为了让我们……”话未说完，殿外传来巨响，新帝的仪仗到了。
苏明娘吞下丹药，感受着热流在体内游走。她望着沈刚重新戴上的玉发冠，忽然发现冠上的凤凰雕纹，与云纹缎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原来，从他们幼时相识起，命运就已被绣进了同一块缎面——沈家养鹰，苏家养蚕，鹰羽与蚕丝，终究要织就同一片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