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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外墙的灯笼映着细雪,苏明娘穿着沈府送来的靛青官服,玉带勒得肋骨生疼,发间藏着父亲留的铜针,针尾刻着“明”字。街角传来马蹄声,沈刚的黑马踏碎积水,他抛来一支狼毫,笔杆上刻着半朵并蒂莲:“墨锭掺了松烟,”他俯身时,袖口滑出半截银镯,与她腕间的刺青严丝合缝,“昨夜刑部提审了老周,他说三年前的贡品账,有七匹云纹缎下落不明。”
她指尖划过狼毫的笔锋,忽然触到凹凸的刻痕——是沈家铁骑的徽记。“所以,”她望着他眼底未褪的青黑,“你让我考进士,不是为了还债,是为了让我查清那七匹缎子的去向?”沈刚没有答话,只是将一方砚台塞进她掌心,砚底刻着苏家的织机纹样。远处传来开闸的铜锣声,他忽然抓住她手腕,在她掌心写了个“沈”字:“记住,你是沈府的表少爷,叫沈明。”
科场的号舍像蜂巢般排列,苏明娘伏在案前,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忽然听见隔壁号舍传来争执声。监考官的皮靴碾过青砖,停在她号舍前:“沈明考生,例行搜身。”她攥紧袖中铜针,任差役解开外袍,里衣领口的三枚暗扣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那是沈刚亲手缝的,恰好遮住锁骨处的抓痕。
“行了,下一个。”监考官甩袖离开时,苏明娘看见他腰间挂着的玉佩,正是新帝暗卫的徽记。她忽然想起沈刚的话:“科场里有一半是新帝的人,他们在找一个能看懂云纹缎暗语的人。”笔尖在卷面上顿住,她望着题目“治国平天下”,忽然用朱砂在卷首画了朵并蒂莲——这是沈家与苏家的暗号,也是血诏的引子。
殿试那日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苏明娘伏在案前,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忽然听见殿外传来骚动。她抬头望去,沈刚撑着油纸伞立在御阶下,玄色衣摆沾满泥点,正与监考官争执。突然,他扯开伞面,任雨水浇在脸上,大步走向她的考案。“啪”地一声,朱红批文拍在砚台上,溅起的墨汁染脏了她的卷首。“沈明考生,”他故意咬重“沈”字,指尖划过她胸前衣襟,“这处用典有误。”
她还未反应,衣领已被扯开,露出里衣上绣着的云纹。沈刚的指腹按在她心口,那里不知何时多了枚朱砂印,形状与他腕间银镯的花纹一模一样。“看见这印记了?”他压低声音,混着雨水的凉意渗进骨髓,“沈家的印记,从此刻在你身上。”殿内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监考官正要呵斥,却见沈刚从袖中掏出沈家的腰牌,金牌上的鹰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当她写完最后一行“修身齐家平天下”时,暴雨已将殿外的御阶变成溪流。沈刚的油纸伞撑在她头顶,伞骨硌着她发间的铜针:“明日放榜,无论名次如何,立刻去沈府地窖。”他的指尖划过她湿润的袖口,那里绣着半朵未完成的并蒂莲,“有人看见你爹临死前,把东西藏在了织机里。”
放榜那日,苏明娘盯着“沈明”二字排在榜首,忽然想起父亲曾说:“云纹缎的经纬,从来都是鹰羽与蚕丝的交织。”她捏着黄榜的手在发抖,不是因为状元的荣耀,而是因为榜尾的附注——“着沈明即刻入宫,校验户籍”。这是新帝的圈套,她知道,但她更知道,沈刚早已在黄榜背面用朱砂画了箭头,指向沈家地窖。
沈府地窖的烛火摇曳,沈刚正对着半幅云纹缎出神。缎面上用朱砂绣着两行小字:“戊年冬,铁骑劫镖,云纹缎藏血诏于苏宅地窖。”他听见脚步声,转身看见苏明娘攥着染血的账册,嫁衣的下摆还沾着火场的灰烬。“你早就知道,”她指着他腰间的玉佩,那是父亲临终前紧握的半块,“三年前的劫镖,是沈家自导自演。”
沈刚忽然笑了,鹿血酒泼在火盆里,腾起蓝焰:“不然你以为,苏家的绸庄为何能在抄家时独留账册?”他扣住她手腕,按在潮湿的砖墙上,掌心的薄茧蹭过她指腹的针疤,“你爹把云纹缎的秘方卖给我爹时,就该想到——”齿尖咬破她唇上的朱砂,混着雨水的咸涩在舌尖蔓延,“苏家的针,终究要绣沈家的旗。”
刑部的差役在地窖角落发现暗格时,苏明娘正盯着沈刚后背的鞭伤——共三道,与父亲棺木里那件血衣上的痕迹分毫不差。暗格里躺着半幅云纹缎,上面绣着先帝的血诏,朱砂字迹在烛火下泛着金光。“当年劫镖,”沈刚握住她握绣针的手,刺进自己掌心,“是为了保护这血诏,而你,”他望着她眉间的朱砂痣,“从出生起,就被刻上了沈家的印记。”
地窖外传来犬吠,沈刚忽然吹灭烛火:“新帝的暗卫到了。”他将血诏塞进她衣襟,指尖划过她后颈的胎记,“记住,云纹缎的暗语,藏在针脚里。”黑暗中,他的体温传来,带着狼毫的松烟味:“明日早朝,你就穿这件嫁衣,用苏家的针,绣沈家的鹰纹——”他的声音混着心跳,“让新帝看看,谁才是云纹缎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