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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孙女先离开,到最后自己孑然一身,可小贝奶奶还是幸运的,在她临死之前,一定很快乐。还有你们来送她最后一程,这一辈子就算没白活。”
沈诚不愧是读书人,一番话,说得大宝和柳如烟心里都好受许多。
叶姝却觉着心里泛酸,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石头块一样卡在胸口,闷闷得,堵得她几乎喘不上起来。是啊,小贝奶奶是不幸的,却也是幸运的,她有她们。
可刘桂兰呢,叶姝想起自己死的时候,儿子、孙子,都在身边,可是他们都希望她去死,到最后,刘桂兰真的死了,送她最后一程的,却只有柳如烟一个人。刘桂兰和小贝奶奶的经历,是那么相似,却又是那么不同。
送完小贝奶奶,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沈诚提出回家,顾昀放心不下叶姝,故意找了个借口,又在叶家留宿了几晚。叶姝过了好几天,才从那股劲儿里缓过来,恢复精神之后的她又变得没事人一样,蹦蹦跳跳、能吃能睡。顾昀一连在叶家住了好几天,看到叶姝完全恢复才彻底放心。
这天到了大年初五,三河寨这天又有庙会,叶姝履行诺言,带着大宝和顾昀一起去逛庙会。
三河寨的庙会和西京不同,这里卖的都是村民们自己家做的小吃,或者自家做的手工品出来卖,比不上西京的富丽堂皇,却颇有三河寨的特色,还有不少民俗表演。顾昀第一次参加,看什么都觉得稀奇,以往三人出门,都是他负责照看大宝和叶姝,这回角色正好反过来,由大宝和叶姝带着他逛。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从刚到庙会开始,叶姝就感觉大家好像在刻意回避她似的,一看到他们三个人过来,赶紧装作没看见扭头就跑。
甚至有的摊贩看到叶姝和大宝,也赶紧将东西盖起来,假装要收摊。叶姝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大宝来到一个套圈的摊子前,那摆摊子的老板,正是王老太的儿子王小,照理说自己老母亲和叶家关系好,他见了叶姝理应很热络才是。
可那王小却在看到叶姝的一瞬间,忙得把头别过去假装看不到。“王叔,给我们二十个圈子!”
大宝朝他嚷嚷道,王小继续装聋作哑,假装听不见,旁边有其他孩子过来买圈子,他却正常做生意。
叶姝脾气上头,当即走到王小面前,逼着他不得不看着自己:“哟,王叔这是咋了,过个年不认识我和大宝了?”王小装作才看到她的样子,讪讪地笑道:“姝姝,你也别怪王叔,今儿这圈子不能卖给你们。”
“为什么?”大宝不服气地挺了挺肚子,大声问道。
王小看了他一眼:“你们在这儿玩,别人都不肯来了,我没法儿做生意啊!”“到底发生啥事了。”
叶姝这下终于能确定,刚才进庙会以来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些村民就是有意在回避她们。
正说话间,有其他家长带孩子来玩套圈,看见叶姝他们也在,又连忙拉着孩子离开,王小痛失几位顾客,对叶姝露出一脸的无奈:“你看,这不能怪我。”
叶姝属于有气绝不憋着的那种,见状上前就拦住那几个带孩子离开的大人,一看脸居然都是住在她家附近的邻居。
“王婶儿,刘叔,发生什么事了,为啥你们看到我就跑。”那几个人显然是没想到叶姝小小年纪,居然有正面硬刚他们的底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地都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那个一向不怎么喜欢柳如烟的王婶开了口:“你去问问咱们村里的人,现在谁不知道你家是扫把星,谁沾上谁倒霉!”
“是啊。”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的人纷纷加入声讨的队伍里。
“这些年你家人一个接着一个没了,和你家关系好的,有一个算一个,不是死就是伤。”
“人家小贝奶奶,自己一个人好好的,就去你家过了一个年,居然大年初一就死了。”
“扫把星,离我们远点,别把你们的晦气传染给我们了。”
叶姝差点气笑了,且不说刘桂兰和小贝奶奶,那是生老病死不可抗力,跟她和她娘有什么关系,陈语、叶玄的死都是自作孽不可活,至于小贝,这些人怕不是忘了,害死她的是她那个吸血吸不够的亲妈!
“去年三河寨大旱,我把我们家和八仙楼合作的单子给你们做,有钱一起挣,这才过熬过旱灾,你们摸着自己良心问问,这次旱灾有没有一个人饿死?”
叶姝的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一字不差地落入众人耳中,刚才还嚷嚷她是扫把星的那几个人,顿时闭了嘴。
“后来村里起了瘟疫,又是谁,不辞辛苦去墨城拿药,给你们治病?每副药我只加了几文钱,甚至很多人找到我说,家里穷吃不起药,我便免费送他,算下来几百服药,我分文不挣,最后我和我娘还贴了不少银子进去。”
“那个时候怎么没听你们说,我们家是扫把星?”叶姝的话,像一记狠狠地巴掌,扇在众人的脸上,臊得众人抬不起头来。
叶姝深吸了一口气,环顾四周,竟然没一个人站出来替她说句话,说不心寒是假的,那一刻,叶姝突然觉得很没意思。放在以前,她肯定早就暴跳如雷,势必要抓出传谣言的人,狠狠地教训她一顿。
可今时今日,她放经历了大喜大悲,心里只剩下一片麻木。
好心情都没了,叶姝便叫上大宝和顾昀准备回家。路上大宝一直替叶姝愤愤不平,骂骂咧咧道:“姝姝,你就是太好心了,以后村里的人再遇到啥困难,咱们再也不管了。”
“回去别在我娘面前乱说话,懂了吗?”叶姝不想让柳如烟伤心。
三个人从庙会上出来,就往家中走去,走到一半,忽然看见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朝着他们的反向跑来。
待离得近了,叶姝才看清楚来人,是王老太。
老太太显然没受到村里谣言的影响,急着和叶家撇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