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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王府别院，春宴正酣。
顾南珰倚在雕花栏杆旁，指尖轻抚着沈枢送来的那枚令牌——暗纹繁复，边缘刻着极小的“姜“字。她唇角微扬，眸光却冷如霜刃。
令牌背面暗刻的姜氏徽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恰如姜家藏于漕运案后的鬼祟行径。她转身将令牌给向郁霖琳：“该请姜家这只金丝雀入笼了。“
“昭昭，都安排好了。“郁霖琳执扇掩唇，在她耳边低语，“姜燕已到，正四处寻沈大人的身影呢。“
顾南珰轻笑，将令牌收入袖中：“那便让她好好'寻一寻'。“
宴席间，贵女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或赏花，或品茶。
姜燕一袭杏红襦裙，发间金雀钗熠熠生辉，正故作矜持地与几位小姐交谈，眼神却不时扫向院门。
“听说沈大人近日公务繁忙，怕是没空赴宴呢。“兵部尚书之女李媛摇着团扇，故意说道。
姜燕闻言，立刻扬起下巴：“沈枢哥哥答应过我，今日定会来的。“
“沈枢……哥哥？“李媛挑眉，与身旁几位小姐交换了个眼神，“姜小姐与首辅大人，竟这般亲近？“
姜燕得意地抚了抚发钗：“这金雀钗便是他送我的，他说……“她故作羞涩地顿了顿，“说等我及笄后，自有安排。“
此言一出，席间几位倾慕沈枢的小姐顿时脸色难看。李媛冷笑一声：“姜小姐莫不是做梦？沈大人何等人物，怎会瞧得上一个江南来的小官之女？“
姜燕脸色涨红：“你——“
“李姐姐此言差矣。“郁霖琳适时出现，笑盈盈地挽住姜燕的手臂，“姜妹妹天真烂漫，沈大人欣赏她也是常理。“
姜燕如见救星，紧紧抓住郁霖琳的手：“霖琳姐姐……“
郁霖琳安抚地拍拍她，转头对李媛道：“今日是昭月郡主的宴席，诸位何必为了些闲话伤了和气？“
李媛见郁霖琳出面，只得悻悻退开。
廊下，顾南珰执盏轻笑。
一切如她所料——姜燕果然受不得激，三言两语便炫耀起与沈枢的“亲密关系“，而李媛性子刚烈，最见不得旁人攀附沈枢。郁霖琳适时解围，既全了姜燕的面子，又让她心生感激。
“郡主这局，设得妙极。“云浅低声道。
顾南珰垂眸，指尖摩挲着茶盏边沿：“这才刚开始。“
此后数日，姜燕果然对郁霖琳亲近非常。
她频频邀郁霖琳赴宴，甚至主动提及家中之事。而郁霖琳亦装作与她交好，时不时透些“沈枢内幕消息“，引得姜燕越发信任。
与此同时，姜燕仍不死心，日日去首辅府递帖子，甚至当街拦下沈枢的马车。沈枢虽面色冷淡，却并未严词拒绝，任由流言四起。
“首辅大人这是何意？“茶楼里，有人低声议论，“莫不是真对姜家小姐有意？“
此后半月，京城流言如沸。
姜燕日日到首辅府递沾着合欢香的拜帖，沈枢次次命人收下却不见。茶楼说书人添了新段子：“首辅门庭雀儿闹，不知真凰栖哪梢？“
是夜，沈枢在书房摩挲着支金凤鸾钗。桌面上，正是顾南珰元宵夜包着桂花糕的帕子。
“大人为何不直接拒了那姜燕了？“随从忍不住发问。
沈枢将钗子贴近心口：“猎手总要等狐狸自己踏入陷阱。““昭月想玩，那就让她玩够了，再来他身边。”
书房，烛火摇曳。
沈枢执笔批阅公文，唇角却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大人，姜小姐又递了帖子。“随从躬身呈上。
沈枢扫了一眼，随手丢在一旁：“不必理会。“
“那……郡主那边？“
沈枢笔尖微顿，墨迹在纸上洇开一小片。他想起顾南珰那日宴席上冷淡的眼神，怕是吃了醋，心中竟泛起一丝愉悦。
“她若真在意，自会来问。“
洛王府闺阁内，顾南珰与郁霖琳对坐弈棋。
“姜燕今日又去了首辅府。“郁霖琳落下一子，“沈大人依旧没见，却也没赶她走。“
顾南珰执黑子，轻轻按在棋盘上：“他在等我下一步。“
郁霖琳挑眉：“那你……“
“我为何要如他的意？“顾南珰轻笑，眸光却冷，“让他以为我无动于衷，才更有趣。“
窗外月色如水，映着她清冷的侧颜。郁霖琳忽然觉得，沈枢这场算计，怕是早被顾南珰看透，反倒成了她棋局中的一步。
“郡主。“云深缓缓进来，“传来消息，说姜燕邀郁小姐明日游湖。“
顾南珰唇角微扬：“霖琳，务必让姜小姐戴上那支金雀钗。“
铜镜映出她幽深的眼眸——江南的烟雨再美，也洗不净这场局中的血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