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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眳朝的藩王体系之下,藩王所属范围内,只要不是叛国附逆这般十恶不赦的大罪,通常都由当地自行审理裁断。
那楚若妍,自然是要被押送至朔云王府。毕竟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在众人眼中,楚捕头已然是个罪无可恕的死囚。
然而,这个被认定的死囚,却离奇地送不出去,直至今日还被困在玄铁堡所在的玄州郡内。
据传,西南境内公门中的高手,距离近的早已赶到,距离远的也在日夜兼程地往这边赶来。与此同时,王府也派遣了手下数名顶尖英才,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确保楚若妍能活着抵达朔云王府,交由朔云王亲自处置。
究其原因,想要得到楚若妍的势力实在太多了。在过去的五六年里,她凭借非凡的能力横扫西南黑道,大大小小的势力不知得罪了多少。偏偏她又位列近年江湖四绝色之中,有着公认的倾城之貌,这更是引来了无数觊觎的目光。
玄州郡的几位地方官为此事绞尽脑汁,合计了半宿,最终想出一个办法。他们找来几个女犯冒充楚若妍,尝试着进行押送,想看看会有怎样的后果。结果令人震惊,四位女囚全部神秘失踪,四个方向上总共三十六名官差,竟连一个活口都没能留下。
若不是玄霜剑阁倾尽全派之力帮忙稳定局势,那几个被吓得肝胆俱裂的父母官,恐怕连自己的官衙都不敢再踏足半步。
这样一个棘手得如同烫手山芋般的犯人,为何会传出要转移到玄安县的消息呢?此地与朔云王府方向完全相反,难道是改变主意要横渡清城河送往皇城?亦或是打算经中南四州南下入海,取道蛮邦绕一个大圈子进入朔州?
秦莫,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牢头,自然无法揣测上官心中的盘算。但他心里清楚,这该死的消息,已经快要将他一家的性命置于绝境。
他满心疑惑,为何公门内部都还未传开的事情,这帮江湖人却能如此轻易地知晓?
就在他心中苦思冥想之时,外面历寒川那冷冰冰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们还不死心,是觉得玄安县来的高手中,只有我一个是你们得罪不起的,所以还妄想着能有机会对楚若妍下手么?”
其他人都沉默不语,只有司马轮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这种想法。
“蠢货。你们真以为像楚若妍这样的人物,打她主意的就只有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么?急匆匆赶来的,不是想杀她,就是想侮辱她?”历寒川冷笑着嘲讽道,“我只说出两个人,你们不妨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硬去招惹她们。”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提高声音说道:“赤血金钗摇足踏云,一剑夺命华罗裙。”
轮回兄弟听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司马回神色凝重,沉声道:“宋衍霜和谢红药?她们怎么会来插手这件事?”
司马轮则细声细语地分析道:“她们都曾被官府通缉,或许是来杀个女神捕泄愤吧。不过这两人虽然厉害,论功夫恐怕还比不上楚捕头。估计也就只能捡现成的便宜了。”
李落香的口气中却透露出惊恐,说道:“司马兄弟,你们的消息可就太不灵通了。你们难道不知道,这……这两个女煞星,其实都已经成为了星云楼的人。”
司马回震惊不已,惊道:“难道……星云楼竟看上了楚若妍,准备将她收归己用?”
历寒川冷哼一声,道:“何止如此,玄霜剑阁趁着现在犯人还在玄州郡,押送不出去,便倾巢出动调查背后是否另有隐情,他们想要的,还不是楚捕头的人情。除了玄霜剑阁和星云楼,你们怎么知道没有其他势力也在打这位的主意?要命的,趁早死心,赶紧滚吧。”
李落香淫笑着说道:“好,我走。不过,死心却是不可能的。秦牢头这边看来轮不到我,我自然可以去想别的办法。今生若是不能尝一尝江湖四位绝色的滋味,我死都难以瞑目。”
历寒川冷冷地回应道:“你不妨去找找另外三位,楚若妍杀人时不着寸缕,说不定已被世子破了处子之身,按规矩,她没资格位列其中了。”
司马轮长叹一声,道:“秦牢头既然被你历寒川盯上,算我们兄弟倒霉,告辞,我们另想办法就是。”
秦莫横刀于颈,后退两步,听着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便只能等着历寒川进门动手。
他深知一家老小的性命固然重要,但他绝不能因此就罔顾律法,还要害了楚捕头。
他左思右想,觉得唯有一死了之,才能断了这些人的念头。
刀锋紧紧贴住脖子,他瞪着门板,大声说道:“历寒川,告诉你,不管是带你进牢,还是设法把楚捕头带出牢来,你都休想。我绝不为你们做任何事情!”
门被缓缓推开,一个身材匀称的中年男子稳步迈入,随后将门带上关上。他走到桌边,拿起火镰点亮油灯,从容不迫地坐到凳子上,背后的长剑也未曾解下,淡淡地说道:“你真以为我很怕你自尽么?”
秦莫沉声道:“起码……我若是死了,你的阴谋也别想得逞!”
没想到,那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面颊突然一颤,声音陡然转变,竟发出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双掌一拍,说道:“那你就去死咯。我连一共只见了两面的历寒川都能扮得活灵活现,吓住外面那三个,你我可是偷偷盯了四天,莫说神态面目,就是你脱你老婆衣服的动作,我都能模仿得让她分辨不出。”
秦莫浑身猛地一震,他早就听闻江湖上有些奇人异士,能以绝妙的手段易容改扮,控制喉音改变声音,可如今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还是让他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个怎么看都十足十是中年男人的人,竟真的用娇嫩绵软的江南女音说起了话。油灯的光芒照在那张脸上,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你……你不是历寒川?那……那你是谁?”
那易容女子嘻嘻一笑,翘起腿说道:“方才那臭淫贼点名的时候,不就只有一个女人么,还猜不到?”
“八尾狐狸·晏惊尘?”
“不敢当,正是小妹我。”她咯咯笑道,“我虽比不上九巧童子那种杂学怪物技艺深不可测,但骗骗你们衙门里的笨蛋,想必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你大可放心,我既不是去劫狱,也没兴致杀楚若妍得罪朔云王府,我就是扮成你的样子去看守她一晚,试试她天下第一女神捕的眼力,测测本姑娘的神鬼手段。”
秦莫咬牙道:“你可别忘了,玉面郎君就是楚捕头亲手缉拿归案的!你的本事,难不成比他还高?”
晏惊尘笑道:“学我们这手艺的,不试试深浅,怎么知道自己本事的极限在哪儿。我要是骗过了她,岂不是证明我比玉面郎君技高一筹?起码今后坑蒙拐骗,不必担心被抓去砍头。”
“我妻子不会配合你,这几天只要同僚来访,你必定露出破绽。”
晏惊尘轻哼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这么蠢,看来这么多年捕快捕头,干的都是些体力活儿吧。易容改扮的本事,你当只能用在自己身上么?我随便拿出几两银子,还怕没有身材相若的姑娘来演一遭你卧病在床的老婆么?这种简单的江湖手段都不懂,还是早早去床底下躺着,由我来帮你度过这几天劫数吧。”
秦莫当真是走投无路,心念突然一动,想着晏惊尘擅长易容,听声音又是个年轻女子,武功兴许并不算强,一咬牙关,挥刀砍去:“你先放倒我再说!”
晏惊尘却好似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举动,抬手轻轻一弹,一缕灰烟陡然射出,直喷秦莫面门。
他连忙屏住呼吸,手中的刀招自然就慢了一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