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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小菊和小兰摆了摆手：“去禀告贵妃娘娘，就说我身子不适，今晚在房里用膳。“待她们退出后，我独自倒在锦被间，昏昏沉沉地睡去。
再醒来时，暮色已透过纱窗漫进屋内。门外传来小菊小心翼翼的叩门声：“姑娘可要传膳？“
“进来。“我撑着身子坐起，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两个丫头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捧着描金食盒。揭开盖子时，翡翠虾饺还冒着热气，莲藕排骨汤泛着油花，显然是刚热过的。我拍了拍身旁的绣墩：“左右无人，坐下一起用些吧。“
“姑娘折煞奴婢了！“两人慌得连连后退，小兰的裙角绊在门槛上，险些打翻手中的托盘。小菊更是跪倒在地，额头抵着青砖：“宫规森严，奴婢们万万不敢逾矩。“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没再言语。这深宫里的规矩，当真比江湖上的刀光剑影更让人心力交瘁。才不过一日光景，竟已让我身心俱疲，往后的日子可怎么熬？
晚膳撤下时，小菊盯着几乎未动的菜肴，小声嘟囔道：“姑娘用得这样少，可是御厨的手艺不合心意？“
“无碍，你们下去歇着吧。“
“姑娘！“小兰突然扑通跪下，声音发颤，“可是奴婢们伺候不周？“
我慌忙扶起她，触到她冰凉的手指：“这是做什么？“
小菊绞着衣角，低声道：“姑娘恕罪...若是伺候不周，贵妃娘娘定会责罚。按规矩，奴婢们得在门外守夜。若擅自歇息，棠嬷嬷会...“
我望着她们战战兢兢的模样，终是叹了口气，微微颔首。待她们退至廊下，我独自走到院中。一弯新月挂在飞檐，清冷的月光洒在青石板上。忽然格外想念长姥姥熬的红薯甜汤，想念爹爹书房里的松墨香。这宫墙里的明枪暗箭，竟比真刀真枪更教人疲惫。
夜风拂过，我仰头望着那轮明月，视线渐渐模糊。月光如水，晃得人眼花，也晃得心头那点愁绪愈发浓重了。
“什么事让本王的婉婉这般愁眉不展？“
这声音惊得我浑身一颤。转身时，看着月光下熟悉的身影，我的掌风呼啸而动。他侧身避开，玄色衣袂翻飞间，我们已在庭院中过了十余招。越打越是气恼，最后一掌竟结结实实拍在他肩上，听得一声闷哼，我才猛然惊醒。
“铭琪！“我慌忙扑上前，指尖触到他微凉的衣料，“伤着没有？我...“
话音未落，已被他一把揽入怀中。熟悉的沉水香包裹而来，连日委屈突然决堤。泪水浸透他胸前的云纹，将锦缎染出深色痕迹。
“是谁吵着要进宫的？“他低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温热掌心轻抚我颤抖的脊背，“现在倒哭成小花猫了。“
我攥着他衣襟哭得更凶，直到抽噎渐止。他这才捧起我的脸，拇指拭去颊边泪痕：“现在可以说了？“月光下，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此刻盛满认真，牵着我的手往内室走去。
我望进他焦灼的眼眸，唇瓣几度开合却发不出声音。他剑眉一蹙，转身就要往主殿去：“既如此，我直接去问贵妃“
“别去！“我死死拽住他的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锦缎里。深吸一口气，终于颤声问出：“你与皇后...可有什么过往是我不知道的？“
他身形骤然僵住，眼底似有乌云翻涌。沉默地牵我回到内室，烛火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斟茶的手顿了顿，青瓷杯盏与檀木案几相触，发出清脆的“叮“声。
“十二岁那年，“他嗓音沙哑，“我在别院后的溪边遇见个偷看我练剑的丫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她总穿着素蓝裙子，发间别着野蔷薇。“
茶水氤氲的热气里，我仿佛看见两个少年身影穿过时光——翻墙送点心的少女，教她编竹哨的少年，还有暴雨中共乘一骑的笑声。
“后来朝局动荡，“他喉结滚动，“父亲与丞相势同水火，我们再没回过别院。“突然冷笑一声，“直到她入宫前夕，我才知道...“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个会为我采草药的丫头，竟是丞相原配留下的嫡女。她母亲难产死后，就被继室打发去了老宅。“
茶汤映出他紧握的拳头：“所谓的立后大典，不过是丞相笼络皇权的把戏。而她...“抬起通红的眼睛，“从始至终，都只是枚棋子。“
他话音落下，殿内一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花的声响。我眼前忽然浮现出少女时代的皇后——那个被迫嫁入深宫的蓝衣姑娘，该是怎样咬着唇咽下泪，将竹哨藏进凤冠霞帔的箱底？
“那你...“我听见自己声音发颤，“可曾爱过她？“
“爱谁？“他怔了怔，“念灵吗？“
原来皇后闺名念灵。这亲昵的称呼让我心头火起，指尖蘸了茶水凌空一划，三枚冰晶“铮“地钉入门框，在紫檀木上留下透亮的冰凌。
“说清楚。“我揪住他衣领，闻到他身上沾着的夜露气息。
王爷突然笑开，就着我揪扯的姿势低头，鼻尖蹭过我眉心：“傻婉婉。“温热的唇印在掌心，“若阳铭琪此生心动，从来只有那个在崖底扎得我满手针眼的野丫头。“
满腔醋意忽地化作春水。我这才后知后觉瞪大眼睛：“等等！后宫禁苑你竟敢...“
“想你想得紧。“他埋头在我颈窝轻蹭，发丝扫得人发痒，“当年能带着血刃卫夜闯相府，如今自然...“突然噤声，揽着我旋身躲到屏风后。
廊外传来小菊疑惑的自语：“奇怪，方才明明听见动静…“
我与王爷隐匿于狭窄屏风之后，彼此的气息在这方寸间交织缠绵。他温柔地将我拥入怀中，随后深深地吻上了我的唇，那吻热烈而深情，让我仿佛被无形的魔力所困，身体不由自主地酥软，只能任由他小心翼翼地托起。
一吻过后，他深情款款地凝视着我，眼中满是柔情与承诺。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脸颊，感受着那份真实的温度。
“铭琪，请你答应我，此生此世，永不背弃。”我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和期盼。
王爷微微颔首，贴近我的耳畔，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许下誓言：“若我若阳铭琪有朝一日违背了这份深情，便愿承受蚀骨之痛，一生不得善终。”
这誓言如同烙印般深刻，让我们的情感在这一刻更加坚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