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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的漪澜宫与皇后的昭华殿仅一墙之隔，距离圣上的寝宫不过百步之遥。我入住的当天，消息便传到了昭华殿。
晌午时分，皇后身边的孙嬷嬷带着两名宫女前来。宫人们纷纷屏息垂首，恭敬行礼。这位管事嬷嬷生得刻薄，浑浊的眼珠深陷在皱纹里，目光如钝刀般剐人。她草草向贵妃行了个礼，连衣袖都未理整齐。
“老奴奉娘娘懿旨，“她沙哑的嗓音像是生锈的门轴转动，“请任姑娘过昭华殿一叙。“
我迎上她审视的目光，唇角含笑：“民女谨遵懿旨。“
贵妃正要起身同往，孙嬷嬷却抢先道：“娘娘恕罪，皇后只传了任姑娘一人。“说话时，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仍紧盯着我。
穿过朱红宫门，昭华殿的景致令我微怔。虽不似漪澜宫金碧辉煌，却处处透着雅致。曲廊回环，溪水潺潺，白玉桥下游鱼嬉戏，宛如一幅活的水墨丹青。
孙嬷嬷将我引入主殿后便退下了。袅袅檀香中，隐约能听见远处溪流的叮咚声，让我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约莫半盏茶功夫，珠帘轻响。两位素衣宫女引路，随后——
一袭素蓝纱裙翩然而至。皇后未戴凤冠，只用白玉簪松松挽着青丝，薄施粉黛的面容更显清丽。她步履轻盈，广袖随风，明明装扮素净，却比满殿珍宝更夺目。
“民女叩见娘娘。“我依礼跪拜。
“起来吧。“她虚扶一把，声音如山涧清泉般清透。
待我入座后，皇后轻抚茶盏：“听说任姑娘要在漪澜宫小住？“
“蒙圣上恩典，民女入宫学习大婚之礼。“
皇后忽然以袖掩唇，发出一声轻笑：“本宫最是了解贵妃，她哪会教什么规矩...“她倾身向前，鬓边步摇纹丝未动，“不过是想借你攀附铭琪罢了。“
“铭琪“二字从她唇间吐出时，带着异样的熟稔。我的心猛地一沉，茶盏在手中突然烫得灼人。
“不知娘娘今日召见，有何指教？“我不自觉地抬高了声调。
皇后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任由沉默蔓延。良久才道：“过些时日，舍妹念琦就要与姑娘一同入府了。那丫头性子骄纵，若有冒犯...“
她忽然抬眸，目光深不见底：“还望姑娘直接来找本宫。铭琪最厌烦这些琐事，就不必让他烦心了。“
说到“铭琪“时，她的眼神忽然飘远，带着说不尽的怅惘。
我攥紧袖中的绢帕：“娘娘多虑了。王爷待我情深，自会主持公道。“
殿内熏香忽然刺鼻起来。眼前这个看似温婉的女人，此刻只让我觉得虚伪。
“看来姑娘还是不了解铭琪。“皇后指尖轻点茶盏，发出清脆的声响。
“皇后娘娘！“我强压怒意，“您贵为国母，又是王爷的皇嫂，这般称呼恐有损王爷清誉。“
她唇角微勾：“他连我们的旧事都未与你提及...“凤钗流苏轻晃，“这'情深'二字，怕不是姑娘自作多情？“
“皇后娘娘，“我直视着她的眼睛，“民女性子直，不懂那些弯弯绕绕。若娘娘愿意明言，民女自当洗耳恭听。“
皇后轻抚腕间的翡翠镯子，忽然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罢了，还是等铭琪亲口告诉你吧。若他不提...“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晦暗，“想必是不愿再碰触那些旧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