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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你好,我叫侯素娥!”裴行远转过身,只见眼前的女孩素面朝天,只抹了一点雪花膏,一头齐耳短发,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模样,青春气息扑面而来。“素娥姐你好,我叫裴行远,一大早就冒昧打扰你休息,实在不好意思。”裴行远礼貌地回应道。
“没事儿,裴同学吃了没,要不就在我家吃一口,我爸腌的小菜可爽口了!”侯素娥热情地说道。门外端着锅的破烂侯听到女儿这话,差点一个踉跄,心里直叹:女大不中留啊!“咳咳!”屋里的侯素娥听到门口的咳嗽声,瞬间脸红到了耳根,哎呀,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呀!她慌里慌张地跑了出去:“爸,我去拿碗和筷子!”过了好一会儿,侯素娥才扭扭捏捏地推开门,把碗筷轻轻放在桌上。
“吃吧!”随着破烂侯一声招呼,三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吃早饭。裴行远暗自琢磨,家里没有女主人,要么是离婚了,要么就是过世了,以破烂侯的条件来看,八成是后者。三人各怀心事,这早饭吃得很快,不一会儿就结束了,侯素娥主动起身,端着碗筷走了出去。
等侯素娥出去后,破烂侯抬眼看向裴行远,直截了当地问道:“说吧,到我这儿来,到底有什么事?”“我听说您喜欢收东西,不知道愿不愿意收我这东西?”裴行远一边说着,一边从书包里掏出一卷画,轻轻放在桌上,“您上眼!”
原本神色漫不经心的破烂侯,看到那画纸的第一眼,神情瞬间变得郑重起来。这画纸一看就是明代的,难不成这小子带来的是明代的画?该不会是从家里偷来的吧?破烂侯狐疑地看了一眼神态自若的裴行远,心里想着,可不能在小辈面前丢了面子。于是,他转身走进里屋,再出来时,手上已经戴上了白手套,还拿着一把放大镜。
他把放大镜放在一旁,轻轻拿起画卷,缓缓展开。当整幅画完全映入眼帘时,破烂侯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竟然是沈周的《庐山高图》!画作布局气韵贯通,布景高远深幽、缜密繁复。崇山峻岭间,岩石层叠陡峭,山峰巍峨耸立,山腰处奇松红树相互映衬,一泓瀑布飞泻而下,山脚流水潺潺,将庐山的壮美风景展现得淋漓尽致。
破烂侯拿起放大镜,一遍又一遍地仔细端详,最后才意犹未尽地放下,抬起头看着裴行远说:“三百,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去拿钱!”裴行远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笑道:“成,东西归您了。”破烂侯见裴行远如此爽快,二话不说,将桌上的画卷起来,抱着走进里屋。不一会儿,他就拿着一扎大团结放在裴行远面前,说:“点点!”裴行远也不矫情,拿起桌上的钱,看也不看,直接放进口袋里,说道:“我信得过您,家里还有些事,您坐着,我先走了。”
破烂侯看着裴行远走到门口,突然来了一句:“裴小哥,这画是你仿的吧!”裴行远心里“咯噔”一下,这幅《庐山高图》可是他根据记忆里在湾岛博物馆旅游时看到的原作仿出来的啊,凭借自己大师级的绘画技艺和裱画水平,应该仿得毫无破绽才对,难不成真有什么漏洞?
门口的裴行远瞬间寒毛直竖,下意识地想夺门而逃。但他转念一想,大不了把钱还给他就是了。同时,他心里又很不服气,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总得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吧!“侯大叔……”裴行远刚开口就闭上了嘴,破烂侯的表情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自己被识破了!不愧是老江湖啊!裴行远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后,他把三百块钱掏出来,放在桌上,转身准备离开。
“就这么走了?”“您还有什么指教?”裴行远停下脚步,看着笑容满面的破烂侯拿起桌上的钱,递到他面前。“年轻人,此画虽然不是沈周的原作,但是冲着你裴行远的本事,这幅画,它也值三百,拿着吧!”裴行远疑惑地看着一脸诚恳的破烂侯,想了想,还是收下了。破烂侯见他收下钱,示意他坐下。
两人坐定后,裴行远开口问道:“侯大叔认识我?”“只见其画,未闻其人啊,不过今日一见,方知世上真有天纵之才啊!”原来他看过我的画!裴行远心中的一个疑问被解开了,可更多的疑问接踵而至,破烂侯究竟是怎么看穿这是仿作的呢?“不敢当,敢问侯大叔,您是怎么看出来的?”看着裴行远那既不甘心又求知若渴的样子,破烂侯得意地笑了。
他也没卖关子,很快就揭晓了答案。原来,《庐山高图》的原作,他二十年前就见过。裴行远虽然在技法上做到了百分百还原沈周,但在神韵上却无法做到完全一致。“裴小哥,你再怎么努力掩饰,画里那股子昂扬向上的神韵就是藏不住啊,当年大千先生也是这样,就喜欢拿石涛的画骗人,一开始好多人都被唬住了,后来才慢慢分辨出来。”
破烂侯这话可太谦虚了,能从神韵上分辨画作真假的,在当今京城确实屈指可数。裴行远也没想到,事情就这么巧,自己仿的这幅画,偏偏被破烂侯看过。早知道就原创一幅了。他竖起大拇指,说道:“您是这个,惭愧,晚辈手头紧,才出此下策,还请您莫见怪!”
“哈哈!”破烂侯摆摆手,笑着说,“没事没事,说起来还是我沾光了,有幸能收藏你裴小哥的大作,这是你的第一幅仿作吧?”裴行远苦笑着点点头,破烂侯笑得更开心了,等将来裴行远扬名立万了,今天这事可就是个不错的谈资,当然,前提是那些宝友没认出这幅画的真伪!破烂侯此刻已经决定了,以后和宝友交流时,这幅《庐山高图》他一定要拿出来,好好打他们的脸!
“你今天没什么事吧?”裴行远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没什么事,您请吩咐!”破烂侯起身朝里屋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这里有不少东西,正好请你一起鉴赏一二。”说完,他又对着外面喊了一声:“素娥!”
侯素娥跑进来:“来了,爸,您有什么事吗?”“去整点菜,中午裴小哥留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