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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晨第五次把自动铅笔的笔尖戳进橡皮里时,前桌的苏珊突然转过身来。他手一抖,铅笔“啪嗒“掉在写满算式的草稿纸上。
“借下涂改带呗。“苏珊晃了晃手里撕成锯齿状的作业本,马尾辫扫过他堆在桌角的《高等数学导论》,空气里浮动着橘子味洗发水的甜香。
陈晨盯着她鼻尖上沾着的粉笔灰,喉结动了动。那是上午物理课苏珊打瞌睡时,他悄悄用粉笔头砸醒她留下的。此刻那抹白色像片小雪花,融化在他骤然加速的心跳声里。
“你脸好红啊,发烧了?“苏珊突然凑近,陈晨猛地往后仰,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尖锐的哀鸣。整个教室的目光像聚光灯般打过来,他感觉后颈渗出的汗珠正顺着脊椎往下淌。
“我、我去小卖部!“他抓起钱包落荒而逃,却在门口撞上抱着作业本的物理课代表。漫天飞舞的试卷中,他听见苏珊清脆的笑声追上来:“喂!你同手同脚了!“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陈晨正躲在实验楼拐角喂流浪猫。橘猫嫌弃地扒拉着他手心里融化的薄荷糖——这本该是送给苏珊的,但午休时他在她课桌旁转了十七圈也没敢放下。
“你也觉得我很怂对吧?“他戳了戳猫耳朵,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女声:“原来年级第一的怪癖是跟猫说心事?“
陈晨差点把整包薄荷糖撒进花坛。月光下苏珊咬着草莓味棒棒糖,校服外套松垮垮地搭在肩上,他注意到她右脚鞋带散开了,是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物理作业。“她把皱巴巴的卷子拍在他胸口,“老张说让你教我。“陈晨低头看着被荧光笔涂得花花绿绿的试题,苏珊的字迹像一群跳舞的蝌蚪,在“万有引力“四个字旁边画了颗被箭射穿的爱心。
实验课那天出了大乱子。当陈晨握着苏珊的手指导她连接电路时,指尖相触的瞬间,示教板突然迸出一串火花。苏珊惊叫着往后跳,却被他下意识搂住腰。在全班起哄声中,他闻到她发间真实的橘子香,而不是自己抽屉里那瓶偷偷买错的橙花味香水。
“你手好凉。“苏珊突然说,陈晨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还贴在她校服衬衫的后腰处。他触电般缩回手,后脑勺“咚“地撞上吊灯,三十八个LED灯泡在他们头顶疯狂摇晃。
那天傍晚,陈晨在操场跑了二十圈。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追着自己尾巴的傻狗。当他撑着膝盖喘气时,看见苏珊坐在单杠上晃悠着腿,手里抛接着他那本写满暗号的手账——今早收作业时不小心塞错的本子!
“∮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她指着某页边缘的积分号,“还有这句'你的笑容是唯一解'...“陈晨感觉全身血液都冲上了耳尖,运动鞋在地面蹭出焦黑的痕迹。远处传来卖烤肠的吆喝声,他忽然抓住苏珊的手腕。
“那、那个是...“蝉鸣震耳欲聋,他看见苏珊睫毛上沾着彩虹色的光,可能是晚霞,也可能是自己视神经短路产生的幻觉。
突然响起的上课铃拯救了他。苏珊轻盈地跳下单杠,手账本“啪“地拍在他胸口:“明天奥数班见,我的'唯一解'先生。“她转身跑向教学楼,裙摆扫过夹竹桃的影子,陈晨站在原地,掌心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
雨是突然下起来的。陈晨抱着两人份的作业躲在车棚下,看着苏珊顶著书包往校门口冲。他深吸一口气追上去,校服外套在风中鼓成蓝色的帆。
“用这个挡雨!“他把手账本举过她头顶,雨水立刻在纸页上晕开墨迹。苏珊愣愣地看着被淋湿的公式,那些他写了三年的暗语正在雨水里显形:每道题都是情书,每个解都是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