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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悠悠走过七月,Y市一下子热了起来。
靖斐刚拿到了本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约李黎出来散步。
月色朦胧,大桥间凉风徐徐,让人心旷神怡。
李黎眉眼弯弯,摸着烫金的录取通知书,她真心为靖斐高兴:“恭喜,恭喜,以后可以当语文老师了。”
靖斐看起来并没有特别开始,她一把抓住李黎的手,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我这些年所有的压岁钱和奖学金,都在这儿了。你去复读好不好。上大学,逃出去,再也不回来。”
李黎怔愣在了原地。
晚风轻轻,吹起了两人的长发。
泪水盈满靖斐的眼眶,里面盛满了倔强。
李黎收起上扬的嘴角,淡淡开口:“拿回去吧,大学里花钱的地方多,你平时对自己好点,我不配的。”
李黎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愿收靖斐的钱,还是不愿意去复读。这两件事对她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差别。
李黎用十几年给自己打造一座牢笼,甘愿自囚于此。她觉得只要自己足够不在意,别人的各色面具就无法伤害到她。无论境况坏到什么程度,她都不愿向任何人示弱,更不愿意欠别人的。
靖斐见死活不肯收那张卡,她见推搡不过就一把把李黎搂进怀里:“你还记得吗,咱俩小学第一次见面,你在讲台上说自己是“黎明”的黎,那个老师欺负我,你还上去和她吵架。那么勇敢,那么开朗的李黎。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李黎都忘记自己还有这一面。
靖斐就像面镜子,折射出李黎所有的美好与不堪:“你还说等你长大了要去南方读大学,要当大律师,让那些人都不敢再欺负我。”
李黎两只手无力地耷拉着,就这样任由靖斐抱着她,眼泪止不住地流。
靖斐替李黎擦了擦眼泪,哽咽着捧着李黎的脸:“别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好吗?”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直直插进李黎的心窝,让她长久以来筑起的新墙轰然崩塌。
一直以来,她都在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她始终把自己放在悲观者的视角,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人和什么事,于她而言全是悲剧。
从小到大,李黎拼命地想向父母证明点什么,她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手段来反复证明一个错误的结论,最后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靖斐紧紧盯着李黎,一字一顿说到:“李黎,别再害怕迟到了,你走的每一步都算数。”
靖斐的神情在月光照映下格外坚毅,李黎想说些什么,但她几次开口,最后只轻轻地说了句:“好。”
李黎从靖斐那里知道,陈益高考超常发挥,已经成功被南方的医科大学录取,而且是本硕博连读。
靖斐有些小心翼翼地补充:“这张卡里有一万块是陈益给的,这些钱是学校发给他的奖学金。他知道你可能不愿意见他,就拜托我送你一句话‘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李黎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从前那些她拼命拨开却从不消散的浓雾逐渐消失:“替我谢谢他。”
李黎很难形容那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当李黎在ATM前查到那张银行卡的余额时,她一阵咂舌。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整整十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