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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河尽头的青铜战甲泛起幽绿铜锈,镇北将军的方天戟擦着我鼻尖劈落。冷月璃的霜华剑架住戟刃,冰霜顺着戟杆蔓延的刹那,我瞥见戟尖挑着的长命锁背面——刻着玄机子的生辰八字。
“月璃姑娘,劳烦冻住他左膝三寸。“我翻身滚到战甲后方,“那儿卡着块工部的错金银带钩。“
霜华剑气精准刺入甲缝,爆开的冰晶里裹着星砂。战甲轰然跪地时,我扯出怀中的红尘镜按在护心镜上。镜面映出的却不是将军面容,而是二十年前玄机子为母亲扶乩的画面,沙盘上写着“荧惑入命,贪狼破军“。
地宫突然震颤,暗河中的星髓腾起化作蛟龙。冷月璃的剑穗玉坠尽数碎裂,十六枚昆仑玉屑在空中凝成星图。我认出那是钦天监失窃的《太虚寰宇图》残卷,缺失的紫微垣位置,正对应将军咽喉处的虎符凹槽。
“得罪了!“我并指如刀刺入甲胄接缝,抠出块带血肉的青铜虎符。符身上的云雷纹突然活过来,化作小蛇缠住手腕,鳞片刮擦星脉的刺痛感,竟与儿时母亲为我刺青时的痛楚如出一辙。
冷月璃的剑气扫来,斩断蛇身时溅出的却是星髓。她突然闷哼跪地,霜华剑身浮现蛛网状裂痕——剑柄处的破军星纹正被贪狼星脉吸引,两股星辉在空中绞成太极图。
“屏息!“我甩出酒葫芦砸向穹顶的二十八宿星图,陈酿泼在角木蛟位置。星砂遇酒汽蒸腾,凝成具半透明的星骸,颌骨开合间吐出漠北腔调:“...荧惑现...贪狼殁...“
镇北将军的甲胄突然解体,三百六十片甲叶悬浮成星阵。每片甲叶内侧都刻着工部匠人的姓名,最中央的护心镜上,我摸到母亲常用的螺子黛痕迹——那是她画星轨图时特有的运笔力道。
“坎位七步,震位丈三。“我扯着冷月璃的束腰跃过星阵,“踩到天狗食月位,咱们就要给先帝殉葬了。“
她剑尖点地借力,道袍下摆被甲叶削去半幅。飘落的布料突然自燃,火苗里浮现玄机子手持星轨尺的身影,尺端正指着北疆军械库的方位。
暗河深处传来编钟声,与母亲教我抚琴的节奏重合。星阵突然坍缩成光球,将我们吸入地宫最底层的祭坛。九根盘龙柱上的夜明珠蒙着血痂,中央的青铜鼎内浮沉着半具女尸——她心口的九窍玲珑纹路,正与我掌心的星脉共鸣。
冷月璃突然按住我欲探的手:“鼎沿刻着苏氏宗祠的祭文。“
我俯身细辨那些被酸液腐蚀的铭文,后颈突然刺痛。三根星砂凝成的长针贯穿虚空,钉在刻着“荧惑乱,贪狼现“的卦辞上。鼎中女尸的眼睫突然颤动,指节以《绿腰》的节奏叩击鼎壁。
“凝香姑娘好琴艺。“我甩出红尘镜映照女尸面容,“可惜这具身子用的是岭南的养尸术,奏不出工部银锭熔铸的编钟声。“
祭坛四角升起人皮灯笼,灯罩绘着工部库房的密道图。冷月璃的剑气劈开最近那盏,灯芯里掉出块带牙印的银锭——豁口与我怀中那枚钦天监浑天仪碎片完全契合。
地砖突然翻涌如浪,七十二具星骸破土而出。我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星脉,贪狼纹路迸发的金光中,那些星骸竟列成母亲曾摆过的九宫阵。冷月璃的霜华剑插入阵眼,冰霜顺着星骸骨架蔓延,每个关节都结出星砂凝成的冰棱。
“寅卯相交,贪狼破军。“阵眼处的星骸突然口吐人言,声音竟是玄机子的,“苏砚,你可知这九窍玲珑心...“
冷月璃的剑气暴涨,整座祭坛瞬间冰封。她发梢凝着霜花,剑尖抵住我后心:“你早知这是炼星阵?“
“月璃姑娘可还记得?“我转身任由剑锋刺破皮肉,“三日前你斩杀的画皮妖,腰间香囊绣着同样的星纹。“
冰层突然炸裂,鼎中女尸腾空而起。她撕裂的胸腔里爬出无数星虫,每只虫背上都烙着工部匠作监的徽记。我掷出红尘镜,镜面映出她后颈的刺青——正是母亲教我辨识的贪狼星轨图。
冷月璃的霜华剑突然脱手,剑灵雪魄在星辉中显形。她半透明的指尖抚过女尸额间,星虫纷纷爆裂成银粉。女尸轰然坠地时,祭坛中央升起星砂凝成的碑文,记载着二十年前荧惑星脉暴走的真相——落款处盖着母亲的唇印。
地宫穹顶开始坍塌,我拽着冷月璃跃入突然出现的星门。坠落的瞬间,瞥见玄机子站在观星台上,手中星轨尺正指向我们跃出的方位。他身后站着个戴翡翠扳指的女子,正在抚弄焦尾琴——缺失的第七根琴弦,正是冷月璃发间的冰蚕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