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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云辛把贝壳耳钉埋进绿萝盆栽那天,暴雨正冲刷着阳台的星空投影仪。雨水沿着玻璃滑落,打在投影仪的镜片上,扭曲了投射出的星空图案。她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世界被雨水模糊,仿佛她的视线也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遮蔽。她给每片沾着金发的衣领都编好了理由:香槟色亮片是实验室庆典的彩带,玫瑰味唇釉定是上周表妹来玩时蹭上的。当秦炎深夜归时带着陌生的柑橘香,她就打开所有窗,说这样能接住台风带来的银河碎片。
洗衣篮里纠缠的衣物成了新的星图。那件袖口染着玫红唇印的白大褂,被她解释为化学试剂的痕迹。她小心翼翼地处理着每一件衣物,仿佛在清理自己的内心世界。第十八次手洗时,泡沫里浮出细碎的亮片,像散落的星尘沉入排水口。
胡云辛盯着漩涡喃喃:“海洋馆的消毒水总会沾些装饰物。”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服自己,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深夜的书房变成自证清白的观测站。她把丁姝佩发表的论文打印成册,在每处秦炎深标注过的段落旁贴满荧光便签——看啊,这些笔迹比给她的情书还要工整,定是严谨的学术探讨。她试图用这种方式说服自己,秦炎深的专注和认真只是对学术的执着。然而,当她发现某页脚注里藏着一个爱心符号时,便用修正液涂成规整的圆形,仿佛这样就能把悸动封存在白茫茫的虚无里。她把修正后的纸张小心地放回原位,仿佛从未发现过那个符号。
恐龙模型的断齿被重新浇筑,胡云辛混入丙烯颜料调出记忆中的象牙白。她记得很清楚,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逛手工市集时,秦炎深为她挑选的颜色。修复后的霸王龙咧着完美的微笑,她却忘了最初那个缺口是他俩嬉闹时磕碰的纪念。书架最底层的贝壳耳钉开始发芽,某天清晨竟抽出嫩绿的藤蔓,她笑着对浇水的秦炎深说:“你的绿萝变异成海藻了。”秦炎深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问什么。胡云辛心里清楚,他并不知道那枚耳钉的存在。
第八次胃痛发作时,胡云辛在药箱发现陌生的胃药包装。说明书上画着穿香槟色裙装的小人,她把它剪下来贴在手账本,标注:18路公交吉祥物。凌晨三点的呕吐物带着花果香,她在洗手台镜面哈气,画了颗歪歪扭扭的星星盖住苍白的脸色。她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仿佛只要掩饰了脆弱,一切就都能过去。
最漫长的自欺发生在天文馆周年庆。当解说员丁姝佩颈间的金星星坠子折射出虹光时,胡云辛正踮脚为秦炎深调整领带。她数着他睫毛上跳动的投影光斑,突然发现他白大褂第二颗纽扣系着她的发绳——那根缠着银星星的黑色皮筋,此刻正勒住她疯狂搏动的太阳穴。她的心跳加速,手指微微颤抖,但她还是努力保持着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是我们课题组的纪念品。”回家的地铁上,秦炎深转动着腕间的星空手表。玻璃窗倒影里,他的瞳孔正在吞噬隧道里的星光。胡云辛把脸埋进他带着海洋馆湿气的衣襟,突然笑出声:“你看,连地铁报站都在说‘下一站,幸福路’。”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仿佛在用这种方式驱散内心的不安。
暴雨夜的书房开始滋生菌斑。胡云辛把潮湿的《银河铁道之夜》放进烤箱烘干,焦糊味漫出时,夹层的拍立得照片恰好蜷缩成灰蝴蝶的形状。秦炎深冲进来抢救残页,腕间晃动的金星星划破她的指尖。血珠滴在双子座星云图上,像突然爆发的超新星。她感到一阵刺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是恐龙模型又捣乱了。”她吮着伤口笑道,转身用胶带粘牢书架上所有隔板。黑暗中,那枚藏在绿萝根部的贝壳耳钉正在分泌珍珠质,渐渐裹住三个字母的刻痕。
直到立秋那日,洗衣液自动订购了雪松香型。配送员送来包裹时,胡云辛正对着浴室镜比对两条星星项链。银色的那条氧化发黑,金色的却愈发明亮,仿佛某种残酷的隐喻。她突然将两条链子缠成DNA螺旋状,冰凉的金属勒进脖颈:“你看,我们天生就该是双星系统。”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对镜中的自己诉说。
秦炎深摘项链的动作扯断了几缕青丝。发丝飘落在早餐的煎蛋上,胡云辛就着橙汁吞咽下去,说这是补充蛋白质的新吃法。窗外第89盏路灯在雨中短路,爆出最后一点星火,她却坚持说那是宇宙快递员在发送他们的周年纪念礼物。她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相信,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然而,内心的不安却如影随形。
随着时间的推移,胡云辛的自欺欺人变得越来越艰难。她开始频繁地做噩梦,梦中总是出现那枚贝壳耳钉,还有秦炎深眼中偶尔闪过的陌生光芒。她试图告诉自己,那只是她的多疑,然而,心中的疑虑却像杂草一样,越长越茂盛。
有一天,她在整理书架时,意外发现了一本旧相册。相册的封面上有些磨损,显然是很久之前的东西。她翻开相册,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是秦炎深和一个陌生女孩的合影。照片的背景是海洋馆的水族箱,两人笑得很开心,仿佛有着无数共同的秘密。胡云辛的心猛地一沉,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欺骗自己了。
她把照片放在桌上,深吸一口气,然后敲响了秦炎深的书房门。秦炎深打开门,看到她手中的照片,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胡云辛看着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坚定:“这是谁?”
秦炎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这是……一个朋友。”他的声音很轻,却无法掩盖住其中的迟疑。
胡云辛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秦炎深的解释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逃避。她把照片放回相册,然后轻轻合上:“我明白了。”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从那天起,胡云辛开始变得沉默。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努力掩饰自己的不安,也不再试图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她只是静静地生活,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然而,她的眼神却变得越来越空洞,仿佛失去了曾经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