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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大山，两座侧峰坍塌。</P>
守山人率先冲入侧峰中，巨大的身躯卷起一阵狂风。</P>
它拿着破天锤，仔仔细细数着侧峰内剩下的神躯。</P>
一、二、三……守山人算数不太好，必须要掰着指头才能数清楚到底有多少具神躯。</P>
超过十具后，它数了后面的就会忘了前面的，但守山人恪尽职守，为了让自己牢记哪些神躯数过，哪些神躯没数过，它每数一具，就会用破天锤在神躯上砸一个小小的印记。</P>
加上守山人以前清点数目时砸下的印记，现在每具神躯上都有不少锤子印。</P>
希衡、玉昭霁：……</P>
一人一魔眼观鼻、鼻观心，都不说什么。</P>
他们虽然放眼一望就知道还剩多少神躯，但那是守山人的职责，尽忠职守的守山人一定要亲自清点过才安心。</P>
“二十三……原本是二十五。”</P>
守山人双眼再度充斥熔岩，身上爆发出阵阵火花，恨不得现在就把半神天亓拉出来活剐几年。</P>
但危机之下，守山人还记得半神天亓已经离开十万大山，且有了神躯加持的他，更加难对付。</P>
它颤着手指，从腰间掏出一个泛黄的本本，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记载了这两座侧峰里有哪些神。</P>
雨神、风神、春神……这些神都在。</P>
守山人的心情反而更为酸楚，正道神明都在，说明半神天亓带走的是魔道神明。</P>
参考凶神、邪瘟神、玉昭霁，就知道魔道神明有多强的破坏力。</P>
正道神明虽死，神躯受了这么久的神力遗泽，也会控制自己不为祸世间，魔道神明就不同了。</P>
守山人再也撑不住，手中破天锤当啷砸在地上，飞扑过去，蹲在希衡面前：“剑君！请一定要带上我一起诛灭半神天亓，寻回神躯。”</P>
它真的不能独自上路，打不过。</P>
可神躯寻不回来，它怕是真的要等着五雷轰顶了，它一定要把半神天亓找出来，大卸八块、千刀万剐、凌迟几年。</P>
希衡有些惊讶，想要扶守山人起来。</P>
玉昭霁则充满嫌弃，刚才守山人将破天锤扔地上时，溅起的尘土覆满了玉昭霁和希衡的靴子。他用脚尖把破天锤踢到守山人旁边。</P>
守山人已和玉昭霁彻底不对付，无视他，专注朝希衡求情。</P>
希衡则道：“带上你没问题，但仍然需要解决十万大山无人看守的问题，以及……”</P>
她的心也沉下去：“半神天亓带走的是魔道神明？”</P>
守山人仰起头：“是魔道神明中的穷神。”</P>
穷神，希衡昔日看过的典籍中，记载了关于这位神的只言片语。</P>
穷神所过之处，任何一家兜比脸还干净，整个家里扫不出一粒米。</P>
穷神的存在，是为了和财神相对。财神让人富有，穷神让人亏损，一盈一亏，才是世间秩序。</P>
希衡道：“不幸中的万幸，这不是邪瘟神、灾神等神明。”</P>
她扶起伤心欲绝、陷入没履行好职责觉得有愧于天下、又生怕被五雷轰顶的守山人。</P>
守山人知道现在希衡是唯一愿意帮它、还有实力帮它的人。</P>
它在十万大山多年，也能见到十万大山周围的城镇风土人情，被烟火气息薰了这么久，石头也学会了一点点人情往来。</P>
求人时，要怎么做？</P>
送礼？她不收息壤。</P>
守山人起来后，巨大的石躯鬼鬼祟祟靠近希衡，想要伏在她肩上痛哭一场，博取怜惜——它看那些人都是这么做的。</P>
虽然这样做，有损它守护灵的威严，但它都快被五雷轰顶了，也顾不得这些。</P>
哒哒哒。</P>
守山人的石头躯体被刀柄连敲几下，玉昭霁将焚霁魔刀刀柄插入守山人的胳肢窝里，往外一撬，守山人就这么活活被带离开希衡身边。</P>
玉昭霁冷然扫向它：“失忆了？需要孤帮你想起来吗？”</P>
它该没有忘记他告诉过它，他心慕希衡这件事吧。</P>
守山人不分男女，是没性别的石头，但玉昭霁也觉得碍眼，何况这个守山人竭力想在他们中间横插一脚。</P>
守山人的石脸一拉，显然记起了这件事，它更讨厌阻碍它的玉昭霁了。</P>
玉昭霁又对希衡道：“它不能离开十万大山，我们走罢，希衡。”</P>
希衡略微纠结，半神天亓带走了穷神神躯，而最了解上古诸神的，显然是十万大山的守山人。</P>
可守山人也的确有职责在身。</P>
就在希衡和玉昭霁要告辞前，守山人石心一横，扭脸冲希衡说：“剑君，我想到离开十万大山的办法了。”</P>
守山人道：“每一具被凶神拍碎的神躯，虽然只剩下白骨，但白骨仍然有残余的力量，等我将这些白骨全部拖出来，在十万大山山壁上摆一个守山阵，别人就进不来十万大山了。”</P>
它是石头化作的守山灵，自然擅长坚不可摧的防御阵。</P>
玉昭霁不想让它跟着去，泼冷水：“你不是守护神躯的守山人？现在居然要拖出神躯白骨来布阵？”</P>
守山人石脸一红：“这是为了大局考虑。”</P>
它也不管玉昭霁的看法，飞速对希衡道：“剑君，我这就去布阵，你记得等我一起走。”</P>
说完，一溜烟跑没影了。</P>
希衡：……</P>
希衡察觉到了玉昭霁和守山人之间的刀光剑影，她趁守山人不在，问玉昭霁：“你不想让它和我们一路？”</P>
我们……</P>
玉昭霁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却故意道：“如果我说是呢？希衡，我不想它和你我一路，我只想和你一路，你会怎么做？”</P>
这两日以来，玉昭霁第一次如此直白、毫不掩饰自己对希衡的心意。</P>
这一次，希衡没有躲避，略过此话。</P>
她道：“我会看重你的态度，想其余的办法。”</P>
玉昭霁怔住，这句话，是他所想的意思吗？还是说，希衡只是觉得他们交情更深、应该更关注他，而不是风月之志？</P>
明明很简单的事，却因为玉昭霁过于珍视此事，而让他忐忑不已。</P>
玉昭霁有心想抓住此刻暧昧的气氛，说得更清楚一点，可侧峰内响起守山人咣咣咣的砸锤声。</P>
它在砸山壁、拖白骨、布防御大阵，声音大得像是在拆房子、盖房子。</P>
玉昭霁是什么性格？</P>
当初他循序渐进暗示希衡自己心慕她，都特意选在了春水碧于天、画舫听雨眠之时，琴音绕梁，碧波徐徐。</P>
玉昭霁过于珍视此事，导致他有一些严重的情节，不太能接受自己和希衡正在挑明心意是在这样的情况下。</P>
破山洞。</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