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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岩城,凌霄宝殿偏殿内。
姜云子将一卷精心绘制的兽皮地图在玉案上缓缓铺开。
上面以灵墨清晰地勾勒出未央界已知的大致疆域,以及那片弥漫着危险气息的广袤区域……葬仙古域。
“二位尊神请看,此地便是葬仙古域……”
姜云子指尖点在地图上,神色凝重道:“其范围极广,内部环境错综复杂,空间紊乱,力场奇特,更有无数沉眠的古老仙魔与天然绝地,凶险异常。”
“好在仙帝陛下,在未央国师姜玄的帮助下,凑齐了陨仙墟宝图,会有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深入古域核心的陨仙墟……”
杨戬与哪吒凑近细看,这份地图上有许多蜿蜒曲折,以及猩红标记的路径,终点都是直指其中那片标注着“陨仙墟”字样的区域。
这些路径显然也是此界强者用生命蹚出来的,但估计……不如姜云子所说的那份陨仙墟宝图……
“小仙其实也从古域中走出,但陨仙墟……亦是从未踏足,只是传闻其中有不死长生之秘……小仙相信陛下雄才大略,行事自有深意。”
“另外,仙庭已被未央皇朝正式册封为国庙,享万民香火,气运日渐昌隆。”
姜云子补充道,语气中带着敬畏与自豪。
杨戬微微颔首,冷峻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了然与赞许。
陛下无论身处何地,总能迅速打开局面,奠定根基,这份能力与手段他从不怀疑。
哪吒则挠了挠头,咧嘴笑道:“嘿嘿,陛下就是陛下,到哪儿都不忘了搞个大新闻!国庙?听起来就威风!这下咱们仙庭在这未央界也算是有头有脸了!”
一旁的哮天犬也“汪”了一声,尾巴摇了摇,似乎也在表示认同。
杨戬目光再次落回地图上的葬仙古域,沉声道:“陛下深入险地,我等既已至此,岂能在此空等?姜仙官,可知从此处赶往葬仙古域边缘,最快需多少时日?”
姜云子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迟疑,劝诫道:“二位尊神初临此界,天地规则压制尚在,道行未曾完全稳固。那葬仙古域非同小可,依小仙之见,不若先在宝殿内借助愿力修行一段时日,待完全适应此界法则,恢复几分实力,再前往支援陛下不迟。”
“贸然深入,恐有……”
“时间不等人。”
杨戬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静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陛下既在陨仙墟,那里必是此界漩涡中心。早一刻抵达,或能早一刻分担陛下压力。些许规则压制,路上慢慢适应便是。”
哪吒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是!二郎神说得对!在这干等着多没劲?正好去那什么葬仙古域逛逛,看看此界的妖魔有没有咱们那边的经打!”
见二人心意已决,姜云子知道再劝无用,心中虽忧,却也敬佩二人的勇气和胆识。
他不再多言,郑重地将地图卷起,双手奉上:“既如此,小仙预祝二位尊神一路顺风,早日与陛下汇合!”
“此地图虽不算详尽,但大致路径和几处已知险地皆有标注,或可助二位少走弯路。”
这图也是他的一样宝贝,万载前一直贴身带着。
本想找机会献给陈默,但却一直没有机会,后来……陈默更是找到了真正的宝图。
如此一来,他这地图更加不好拿出手了。
但如今仙庭的尊神降临,也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杨戬接过地图,收入袖中,对着姜云子抱拳道:“有劳姜仙官。此间事务,还需仙官多多费心。”
“分内之事,不敢言劳。”姜云子连忙还礼。
当下,杨戬、哪吒与哮天犬不再耽搁,身形一晃,便化作三道流光冲出凌霄宝殿。
辨明方向后,朝着葬仙古域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瞬息间便消失在天际。
姜云子站在殿外,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心中暗道:“仙庭底蕴,果然深不可测……此界,怕是真的要变天了。”
……
与此同时,葬仙古域深处。
陈默正率领众人沿着宝图指引的路径前行,周遭景象愈发荒古死寂,空气中弥漫的法则压力也越来越强。
忽然,他脚步微微一顿,闭合双目,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片刻后,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舒心的弧度,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带着一丝真正的放松与喜悦。
“师父,啥事这么高兴?捡到宝贝了?”
一直关注着陈默的孙悟空立刻凑了过来,抓耳挠腮地问道,火眼金睛中满是好奇。
陈默睁开眼,看向孙悟空,笑道:“不是捡到宝贝,而是感应到了故人气息。你猜……谁来了?”
“故人来了?”
孙悟空一愣,猴脸上露出思索之色,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有师父的故人?莫非……是俺老孙认识的那些家伙?”
话音落下,随后闭上眼睛,似乎也在感应着什么,而后猛地睁开眼睛,惊讶道:“是杨戬和哪吒那俩小子?还有那条总爱嗅来嗅去的大黑狗?”
陈默含笑点头:“不错,正是他们。看来……他们已成功跨界而来,此刻正朝着葬仙古域赶来。”
“嘿!还真是他们!”
孙悟空先是习惯性地咧了咧嘴,但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动作顿了顿,挠着脸颊,语气变得有些微妙,“不过……师父,您说的是哪个杨戬和哪吒?是您在位时的古仙庭杨戬,还是俺老孙当年大闹天宫时,跟俺打得有来有回的那个三只眼的后仙庭杨戬……呃,就是杨晋跟杨烈和那冉三人……”
他这话问得有些绕,但陈默却明白他的意思。
孙悟空活跃的年代跨越并不长,也就经历过仙帝老张所秉持权柄的后仙庭时代。
陈默淡然道:“来的自是清源妙道真君杨戬与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乃古仙庭正神。”
“至于后仙庭的杨晋与那冉,其实也不过是杨戬和哪吒留驻下界,维系一方秩序的一缕神念化身,你可视为他们的前世今生。本源为一,何分彼此?”
孙悟空闻言,眨巴了几下眼睛,歪着头琢磨了片刻,随即恍然,一拍大腿:“对啊!管他是古是后,反正都是那个三只眼和玩火的三太子!”
“哈哈,好久没见,正好叙叙旧,顺便看看他俩这段时间长进了没有!”
齐天大圣心中那点微妙的隔阂感瞬间烟消云散,情绪再次高涨起来,显得颇为兴奋。
一旁的国师姜玄与柳玄风听着陈默跟大圣二人的对话,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故人?
仙庭仙家?
跨界而来?
姜玄忍不住上前一步,恭敬询问道:“陛下,大圣,不知何事如此欣喜?可是有援手将至?”
他心思缜密,从只言片语中已猜出大概。
陈默心情颇佳,没有隐瞒,颔首道:“不错。朕在仙庭的两位得力臂助,已寻得方法跨界而来,正赶来与朕汇合。”
柳玄风冷峻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动容。
仙庭的真正底蕴,他早已从陈默和孙悟空口中听闻过一二,深知那是一个远超未央界想象的庞大存在。
姜玄内心更是震撼无比,暗道:“果然!仙庭的真正力量要降临此界了!连跨界这等逆天之事都能做到……陛下之能,果真深不可测!从龙之功,就在今朝!”
“必须牢牢抱紧这条大腿,姜氏一族乃至未央皇朝的未来,或许就在此一举!”
他当即深深一揖,语气带着无比的恭顺与激动:“老夫恭喜陛下!得强援而至,仙庭威仪必将更盛!此乃未央之福,亦是陛下洪福齐天!”
陈默瞥了他一眼,岂会不知他心中所想,淡然一笑道:“姜国师不必多礼。仙庭对待朋友,向来慷慨,美酒佳肴共享之;但若是对待敌人……”
他语气微顿,虽未明言,但那股无形的威压却让姜玄心头一凛,“亦绝不会心慈手软。”
姜玄连忙道:“陛下圣明!老夫与未央以及人皇陛下,必将永为仙庭挚友,绝无二心!”
陈默颔首微笑。
就在这时,前方路径旁的乱石堆中,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异响。
众人立刻警觉心大起,扭头望去。
只见皓月清辉之下,一道略显佝偻的身影,背对着他们,坐在一块光滑的巨岩上。
那人披头散发,衣衫看似破旧却隐隐有流光闪动,手里拿着一个硕大的朱红色酒葫芦,正仰头“咕咚咕咚”地豪饮。
酒香并不浓烈,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清新之气,随风飘来,令人精神微微一振。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哈哈,妙哉,妙哉!”
那人饮罢,随手用袖子擦了擦嘴,竟摇头晃脑地吟起诗来,声音带着几分沧桑与落寞。
众人面面相觑,在这凶险万分的葬仙古域深处,突然冒出个对月饮酒吟诗的古怪家伙,实在有些诡异。
国师姜玄仔细打量那背影,又嗅了嗅空气中那奇异的酒香,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忽然眼中闪过一丝惊色,低声道:
“陛下,此人形貌举止,以及这独特的‘道韵酒香’……若臣没有猜错,他恐怕是古籍中记载的,万载前便已失踪的古仙——酒真人!”
“酒真人?”
诸葛阵好奇地重复了一句,似乎在记忆中寻找与此人有关系的记载。
姜玄点头,语气带着几分追忆与不确定:“传闻此人嗜酒如命,一生沉溺杯中之物,却偏偏从中悟得无上大道。”
“他那酒葫芦据说内蕴乾坤,自称装下了一方‘酒中世界’。其道法诡异莫测,号称‘酒化万物’,能于醉眼朦胧间,操控天地法则,乃是一位极为难缠亦正亦邪的人物。其境界,深不可测……”
那背对着众人的酒真人,听到姜玄的讲述,饮酒的动作微微一顿,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满意的弧度,还颇为受用地点了点头,仿佛在说:“小子,有点见识。”
孙悟空却是个不信邪的,闻言撇了撇嘴,嘟囔道:“嘁!说的那么邪乎?喝酒还能喝出个仙来?俺老孙走南闯北,什么酒仙酒圣没见过?真以为他是吕洞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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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不大,但在场众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那酒真人更是听得一清二楚。
“嗯?”
酒真人猛地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红润微醺、皱纹如沟壑却眼神异常清亮的面容。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孙悟空,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吕洞宾?那是何人?听名号……莫非也是一位酒中同道?其酒道比老夫如何?”
孙悟空被他那炽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没好气地道:“嘿嘿,这儿没人跟你是同道?你这酒鬼,在此拦路作甚?好狗不挡道!”
酒真人也不生气,反而嘿嘿一笑,晃了晃手中的大酒葫芦,醉眼惺忪却又带着一丝狡黠:
“拦路?非也非也!老夫只是觉得,这茫茫古域,万古寂寥,人生……哦不,仙生太也无趣,想找点乐子罢了……”
“乐子?什么乐子?”孙悟空顿时警惕地看着他。
“自然是饮酒作乐!”
酒真人哈哈一笑,眼中精光一闪,“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诸位既然有缘到此,不妨陪老夫喝上一杯,玩个小游戏如何?”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手中那硕大的朱红酒葫芦对准陈默众人,葫芦口骤然产生一股庞大无比的吸力!
“小心!”
“不好!”
众人脸色骤变,只觉周身空间扭曲,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要将他们拉扯进去。
柳玄风剑意勃发,诸葛阵阵盘亮起,猿鸿怒吼一声扎稳下盘,秦雨柔周身祥瑞之光绽放……
然而,陈默却只是轻轻一跺脚。
咚!
一声轻微的闷响,仿佛并非响在耳边,而是直接作用于这片天地的规则之上。
那恐怖的吸力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轻轻拂过,瞬间消失瓦解,荡然无存。
周遭扭曲的空间也恢复了正常。
酒真人脸上的醉意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愕与难以置信。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陈默,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一直气定神闲的青衫年轻人。
“你……”
酒真人喉咙有些发干,他再次尝试催动酒葫芦,葫芦口光芒闪烁,吸力再生。
但一到陈默身前丈许范围,便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续两次无功而返,酒真人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眼睛越来越亮。
他猛地收起酒葫芦,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像个老顽童般跺脚道:“不好玩!不好玩!老夫不过是想找个有缘人,继承我这身‘酒中大道’的衣钵,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哭丧着脸,表情夸张道:“到我那‘酒中界’里去走走看看又能如何?又不会伤了你们性命!不过是想设下几重考验,看看你们的心性、悟性,能否承载我的道统罢了!”
他这话一出,原本如临大敌的众人,除了陈默、孙悟空和刚刚获得剑帝传承心满意足的柳玄风外,姜玄、诸葛阵、猿鸿乃至秦雨柔,眼中都闪过了一丝意动。
古仙传承!
而且还是如此奇特诡异的“酒中大道”!
若能得其精髓,无疑是天大的机缘。
酒真人察言观色,见有人心动,立刻拍着胸脯,表情变得无比真诚起来,道:“老夫以大道起誓,绝无恶意!只要你们愿意进入‘酒中界’尝试接受考验,无论成败,老夫都赠予一场机缘,以表谢意!如何?”
他眼巴巴地看着陈默,显然知道这里谁才是做主的人。
陈默目光平静地看着酒真人,以其境界,自然能感知到对方所言虽有些跳脱,但确实没有蕴含恶意,那“寻找传人”的心思似乎也是真的。
他略一沉吟,看向身后众人:“此乃尔等机缘,自愿即可。谁愿一试?”
“陛下,老夫素来久闻酒真人大名,愿往一探!”
姜玄率先开口,他身为国师,深知多种手段傍身的重要性。
而且还是个万载前的古仙……底蕴必然不俗啊!
“陈师,弟子也对这‘酒中界’颇为好奇!”诸葛阵也跃跃欲试,阵道修士对于这种空间、法则相关的奥秘最是感兴趣。
“俺……俺也想去看看!”
猿鸿挠着头,他虽然不太懂什么大道,但直觉告诉他里面可能有好东西。
秦雨柔看向陈默,见陈默微微点头,便柔声道:“雨柔也愿一试。”
孙悟空抱着膀子,嘿嘿笑道:“俺老孙倒要看看,你这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柳玄风则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属下刚得传承,需时间沉淀,此行便为诸位护法。”
陈默见状,对酒真人道:“既然如此,那便请真人打开门户吧。”
酒真人大喜过望,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菊花:“好!好!太好了!诸位放心,绝对好玩,绝对不虚此行!”
他生怕陈默反悔似的,连忙再次举起那朱红大酒葫芦,口中念念有词。
这一次,葫芦口不再产生吸力,而是喷薄出浓郁如实质的五彩霞光,霞光在空中交织、旋转,迅速化作一道流光溢彩、散发着醇厚酒香与空间波动的巨大门户。
门户之后,隐约可见山川河流、亭台楼阁的虚影,仿佛真的连通着另一个世界。
“酒中界已开,诸位,请!”
酒真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期待。
陈默负手而立,对众人点了点头。
孙悟空第一个按捺不住,怪叫一声:“俺老孙先来!”
他一个筋斗便跃入了那五彩门户之中,身影瞬间消失。
紧接着,姜玄、诸葛阵、猿鸿、秦雨柔也相继步入其中。
待众人都进入后,酒真人对陈默和柳玄风拱了拱手,笑道:“两位稍候,考验很快,呃……或许也不会太快,看个人缘法,哈哈!”
说着,他身形一晃,也融入那门户之中,五彩门户随之缓缓闭合,最终消散在空中,只留下淡淡的酒香,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原地只剩下陈默与柳玄风,以及这片葬仙古域永恒的死寂与昏暗。
柳玄风持剑静立,警惕地注视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