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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罡纯的脸庞骤然褪尽所有血色,惨白如纸。
仙道盟残存的修士们,也齐齐打了个剧烈的寒颤,浑身颤抖个不停。
打两拳?
他们刚才可是见识过猿鸿的实力。
以他们如今的状态,不说结结实实的两拳,恐怕只是被那拳风稍稍擦中,也得当场形神俱灭。
“仙帝饶命!上仙饶命啊!”
“我等知错了!再不敢与仙庭为敌!求仙帝网开一面!”
“我等愿为奴为仆,只求仙帝留我等一条残命苟延残喘!”
一时间,哀鸿遍野,求饶声此起彼伏。
这些往日里跺跺脚,就能让一方地域震动的修士,此刻在生死面前,也根本顾不上与尊严,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李罡纯耳中充斥着仙道盟众人的绝望的哀嚎,心中也不禁一片绝望。
从开始到现在,一步步走来,仔细回想,似乎自己等人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早就落入了陈默那深不见底的谋划之中。
一步步被引导着,踏入了这早已布置好的万劫不复之地。
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差距……
这简直是天渊之别!
这不仅仅是实力上的绝对碾压,更是格局与手段上,云泥般的悬殊!
自己这些人,在陈默眼中,恐怕与跳梁小丑无异!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那个始终静立,青衫淡然,神色平静无波的身影。
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张嘴却又闭上,最终低下头来,道:“陈……陈仙帝……李某……认栽……心服口服……任凭……任凭仙帝处置……”
声音嘶哑干涩,仿佛已苍老了数百岁,精气神已彻底溃散。
陈默的目光扫过以李罡纯,以及那群蜷缩在地,瑟瑟发抖的仙道盟残部。
他没有开口说一个字,也没有再多停留一瞬的兴趣,只是漠然地收回目光。
转身。
青衫下摆拂过地面,对身后众人说道:“走了!”
说罢,便迈开步伐,头也不回地朝着那片更加幽深昏沉的古域深处行去。
“无趣~”
孙悟空鄙夷地看了眼仙道盟众人,收起那根金箍棒,咂咂嘴,似乎觉得这般轻易放过有些不够痛快。
但还是二话不说,一个筋斗便翻到陈默身侧,跟了上去。
柳玄风、诸葛阵、姜玄、秦雨柔、猿鸿等人亦是神色一肃,没有任何犹豫,纷纷展开身形,紧随其后。
谁都没有当着仙道盟众人的面,去问陈默为什么选择放过……
一行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葬仙古域的迷雾之中。
直到确认陈默等人的气息完全感受不到,仙道盟众人才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
一个个脸上顿时交织起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走……走了?他们真的就这么走了?”
“仙帝……陈默……没有杀我们?”
“活下来了!我们真的活下来了!苍天有眼啊!”
“不愧是仙庭之主,心胸如海,气度恢弘!我等之前那般冒犯冲撞,仙帝竟还能饶恕我等性命!”
“仙帝大气!此恩如同再造,没齿难忘!没齿难忘啊!”
众人激动得语无伦次,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站起身。
他们看向陈默等人离去的方向,眼中充满了近乎虔诚的感激。
仿佛完全忘记了,就在片刻之前,双方还是不死不休的生死大敌。
而他们此刻的凄惨境地,也全然是对方所赐。
……
前行途中,周遭是愈发荒凉死寂的古域景象。
更令人心惊的是,有残破的星辰碎片悬浮于空,巨大的枯骨半掩在赤色沙土中。
越深入,越骇人。
这时,柳玄风微微蹙起剑眉,沉吟片刻,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陛下,为何……要放过他们?”
他并不是嗜杀之徒,但仙道盟一路追杀围堵,手段卑劣,在他看来,这群人简直死有余辜。
以他们如今的实力,将其彻底斩草除根,不过是举手之劳,更能永绝后患。
不明白为什么刚才不直接干掉他们。
孙悟空也抓耳挠腮地接口道:“是啊师父,那帮泼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心眼坏得很!放了他们,岂不是放虎归山?”
“万一他们贼心不死,以后又偷偷摸摸来找麻烦,多膈应人!还不如让俺老孙回去,一棒子一个,全都超度了干净!”
诸葛阵轻摇折扇,姜玄抚须沉吟,连猿鸿也瞪着一双铜铃大眼。
显然大家都对陈默的决定有些不解,只是出于绝对的信任,刚才没有多问。
陈默脚步未停,轻笑一声,平静道:“亲手处置他们,未免太抬举他们了,也……太便宜了他们。”
他微微侧头,看了眼身后众人,继续说道:“你们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道基受损,灵力枯竭,人人带伤,神魂萎靡,士气早已崩溃殆尽。”
“这葬仙古域是何等地方?步步杀机,禁制遍地,更有无数沉眠的古老存在,气息稍有引动,便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即便他们处于全盛时期,想要安然穿越此地,也是九死一生。”
“如今,他们身上还带着血腥气和衰败死气,在这片对生机极度敏感的古域中,你们觉得……凭借他们现在这副模样,想要原路返回,安然无恙地走出这片葬仙古域的概率,能有多大?”
众人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纷纷露出恍然之色。
猿鸿猛地一拍大腿,道:“俺明白了!仙帝您的意思是,根本不用咱们自己动手,这葬仙古域本身,就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绝佳坟场!”
“让他们在无尽的绝望和恐惧中,自己一步步走向灭亡?”
“高!实在是高啊!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柳玄风冷峻的脸上也闪过一丝了然,微微颔首,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确实……让他们死于古域自身凶险的禁制,或是被某些复苏的古老仙魔吞噬,远比死在我们手中,更能消磨他们的意志,折磨他们的神魂,也更……省时省力,不沾因果。”
诸葛阵“唰”地合上折扇,面露轻笑,语气带着几分玩味:“那李罡纯等人……此刻,恐怕还在为自己捡回一条性命而暗自庆幸!却不知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比死亡更痛苦千百倍的绝望之路。”
“仙帝此计,兵不血刃啊!好,好!”
姜玄抚须长叹,忍不住感叹道:“仙帝思虑之周详,布局之深远,老朽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此一来,我等既无需亲手沾染无谓的杀孽,避免可能存在的因果纠缠,也可确保他们再无能力对我等构成任何威胁,更能让我等心无旁骛,专心应对前路可能出现的更大的凶险。”
秦雨柔轻轻依偎在陈默身侧,柔声道:“夫君总是想得最周全的,如此一来,确是最好的处置方式。”
陈默微微摇头,不再谈论此事,转移话题道:“前路莫测,陨仙墟才是重中之重。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穷途末路,不必再费心神。”
“师父,那咱们接下来就直接奔那陨仙墟去?”孙悟空问道。
众人闻言,也都收敛心神,神色关切地看向陈默。
陨仙墟之名,在未央界流传已久,乃是葬仙古域最核心,也是最危险的禁地,传说其中藏着上古乃至太古时代的终极秘密。
如今更有麒麟古尸和青铜古棺降落在此,必然拥有巨大的秘密。
陈默点了点头,道:“葬仙古域广袤无边,除了已知的几处大凶之地,确实还零星散布着一些上古时代遗留的机缘秘境,以及某些陨落大能的传承洞府。”
“但对如今的你们而言,之前在斜月三星洞中,得菩提祖师馈赠,无论是大道感悟,还是根基锤炼,都已获得了泼天的造化。”
“那些零碎机缘,于你们提升有限,若强行索取,反而可能要与一些沉眠的仙魔陵寝产生不必要的因果纠缠,甚至惊醒某些不可言说的存在,徒增变数,得不偿失,没有必要。”
他袖袍一挥,目光投向远方那仿佛连光线都能彻底吞噬的幽暗的地域,平静道:“我们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便是陨仙墟。”
“那里,才有我们真正需要寻找的,关乎此界大劫的答案。”
“是!谨遵陛下之命!”
众人齐声应道,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坚定。
他们深知陈默所言非虚,菩提老祖的馈赠博大精深,需要漫长的时间去消化沉淀。
此刻确实不宜节外生枝。
……
与此同时,远在未央皇朝边缘地带的灰岩城。
经过古仙姜云子一段时间来的悉心经营,城中那座拔地而起的凌霄宝殿,已然成为整个灰岩城最为神圣,香火最为鼎盛的所在。
每日前来虔诚祭拜、祈求仙帝庇佑的民众络绎不绝。
愿力缭绕,使得整座大殿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祥和而威严的金辉之中。
这一日,天色却略显阴沉。
大殿内依旧人流不息,不少民众手持线香,神情肃穆地在仙帝神像前默默祷告,气氛庄重而祥和。
突然……
嗡!
大殿正中,那尊以某种罕见灵材精心雕琢而成韵的帝君神像,毫无征兆地绽放出璀璨夺目的金色神光!
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浩瀚的无上威严,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紧接着,更令人震惊骇然的一幕发生了……神像眉心之处,那仿佛蕴含着无尽道韵的位置,空间如同水面,剧烈地荡漾起来!
一个仅有拳头大小,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空间黑洞,凭空浮现……
一股强大,古老而陌生的能量波动,猛地从那幽暗的黑洞之中汹涌而出!
狂暴的能量气息吹得殿内所有烛火剧烈摇曳,明灭不定,香炉内的香灰被卷起,在殿中漫天飞扬!
“神像!仙帝神像发光了!”
“天啊!眉心!神像眉心开了个洞!”
“是仙帝!仙帝陛下又要显圣降临了吗?”
“好……好可怕的气息!我感觉灵魂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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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的民众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惊得愣在当场,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喧哗与骚动。
有人因这神迹而激动得浑身发抖,有人则被那黑洞中散发出的强大气息吓得面无人色。
更多人则是遵循着内心最本能的敬畏,一个个跪伏下去,朝着神像方向疯狂磕头,口中断断续续地高呼着“仙帝显灵”、“保佑众生”之类的话语。
而坐镇于宝殿偏殿,正在处理一些日常事务的古仙姜云子,瞬间被这股不同于仙庭愿力,却又磅礴的异常能量波动惊动。
他脸色微变,身形如同瞬移般,一个闪烁便已出现在主殿之中。
当他的目光触及那光芒万丈的神像,尤其是感受到那眉心黑洞中传出的古老威严气息时,也不禁心神剧震,脸色变得凝重无比。
这气息很陌生,但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肃静!所有人,立刻退出大殿!侍卫何在?速速封锁大殿四周,百丈之内,任何人不得靠近!”
姜云子反应极快,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立刻运转仙元,下达命令。
侍卫们迅速行动起来。
民众们虽然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好奇与敬畏,但在迅速赶来的精锐侍卫引导下,还是不敢有丝毫忤逆,迅速有序地退出了大殿。
很快,恢弘而空旷的大殿内,便只剩下姜云子一人,以及那尊持续散发着金色神辉、眉心黑洞仍在缓缓旋转扩大的仙帝神像。
姜云子面色凝重如水,仙元暗提,周身已有淡淡的仙光缭绕,做好了随时应对任何突发状况的准备。
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那黑洞背后连接着一个极其遥远的未知空间。
“此等异象,闻所未闻!必须立刻禀报仙帝陛下……”
他心念电转,刚升起这个念头,准备通过陈默离去前留下的特殊联系方式进行沟通。
然而。
就在下一刻,异变再生!
那黑洞中散发出的能量气息陡然一变!
一股更加纯粹、更加浩大、与他自身仙元以及这凌霄宝殿积累的愿力隐隐同源,却又仿佛是其源头的煌煌神威,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巨龙苏醒,轰然涌出!
“这……这是……凌霄宝殿的本源气息?不!比这方宝殿凝聚的愿力更……更古老,更正统,更至高无上!”
姜云子瞬间呆立当场,忘记了传讯,瞳孔急剧收缩,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与茫然。
这种感觉……就好比是血脉压制了。
气息强的可怕!
嗡!
这时,黑洞猛地一震,扩张到一人多高,边缘的混沌电弧噼啪作响,空间波动剧烈到了极致。
仿佛整个大殿都在随之微微震颤。
紧接着,在姜云子一眨不眨,充满震撼的注视下,三道身影,以一种霸道而强势的姿态,先后从那片混沌电弧缭绕的黑洞之中,一步踏出!
为首者,身姿挺拔如孤峰傲立,面容俊朗冷峻,棱角分明,额间一道坚毅的金色竖痕神纹熠熠生辉,仿佛蕴含着洞察世间一切虚妄、执掌天道律法的无上真意。
他身穿亮银蟠龙战袍,外罩淡鹅黄色仙绫飘带,手持一柄造型古朴的三尖两刃枪,仅仅是随意站在那里,就有一股天生的神威与傲岸之气弥漫开来。
令周遭空间都似乎变得凝滞,令人不敢直视,心生臣服。
紧随其后的,是一位看似少年模样的神将。
面如傅粉,唇若涂朱,眼若星辰,眼神灵动中透着一股桀骜不驯与炽烈战意。
他脚踏风火轮,手持一杆红缨火尖枪,金光闪闪的乾坤圈斜挂肩头,混天绫无风自动,环绕周身,仙芒缭绕,英姿勃发,神采飞扬。
最后跟出来的,则是一条神骏异常,通体黝黑的大狗。
它体型矫健流畅,肌肉线条充满力量感,双目炯炯有神,开阖间精光四射,透着一股远超寻常妖兽的通达灵慧。
它一落地,它便警惕地扫视四周,鼻翼微微翕动,似乎在分辨着此界的气息。
这三者出现的刹那,那股如同洪荒开辟之初席卷而来的恐怖神威,混合着血与火淬炼出的煞气,让强如国师的姜云子,呼吸都为之一窒,仙魂震颤。
感觉自己仿佛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这股力量碾成齑粉!
然而,这令人窒息、仿佛能压塌万古青天的恐怖威压,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呼吸!
就在他们三人彻底踏上凌霄宝殿地面的刹那,身上那滔天的气息,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按压下去,猛地一滞,随即以肉眼可感的速度,飞速地衰弱、收敛!
“嗯?”
“怎么回事?此界天地竟有如此强的压制?”
杨戬和哪吒几乎同时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愕与不解。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片天地的规则与仙庭本界的迥异。
倒是那条大黑狗,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压制适应得最快,只是略显不适地晃了晃脑袋,歪着头,很快便迅速调整了自身气息。
姜云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具反差的一幕弄得又是一愣。
前一秒还是毁天灭地的古神降临,仿佛能执掌此界生杀予夺,下一秒气息就骤降了数个档次……
这感觉,着实有些诡异。
杨戬与哪吒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常年征战养成的警觉性瞬间提到最高。
杨戬眉心天眼虽受压制,依旧微开一线,隐有神光流转,扫视四周环境与此地规则。
哪吒则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火尖枪,风火轮上的烈焰明灭不定,蓄势待发。
然而,当他们锐利的目光扫过大殿中央那尊散发着他们无比熟悉的陈默神像时,紧绷的神色瞬间缓和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激动与难以抑制的喜悦。
他们真的横跨虚空未免过来了,抵达了仙帝追随青铜古棺而来的世界。
“确实是陛下的神像!气息虽略有不同,但本源无二!这里……应该是陛下在此界建立的庙宇?”
杨戬看着那尊威严的神像,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紧握三尖两刃枪的手也微微放松。
哪吒也明显松了口气,收起战斗姿态,好奇地打量着殿内古朴而恢弘的布置。
感受着那萦绕不散、精纯浑厚的信仰愿力,咋舌道:“乖乖!陛下这速度可以啊!这才跨界过来多久?不仅站稳了脚跟,连凌霄宝殿和如此规模的信仰愿力都搞起来了!”
“有这同源的愿力香火加持,咱们适应此界规则,恢复起来也能快上不少!”
“汪汪!”
哮天犬也附和似的叫了两声,尾巴愉快地摇了摇,似乎对这里弥漫的、让它感到亲近的气息颇为满意。
他本可以化形承认,但可能习惯当狗了……这样更自在一些。
“咳咳……”
直到这时,被这接连变故弄得有些反应不及的姜云子,才终于找到机会开口。
他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干咳两声,上前几步,对着杨戬和哪吒郑重地拱手行了一个古礼,语气带着恭敬与一丝疑惑,问道:
“在下姜云子,奉仙帝陛下之命,暂掌此界灰岩城凌霄宝殿一应事务。不知二位尊神……如何称呼?仙乡何处?从何而来?”
杨戬收敛心神,看向姜云子。
虽感知对方修为境界不及自己全盛时期,但气息纯正平和,与脚下这座凌霄宝殿的愿力水乳交融,显然是陛下在此界收服或任用的核心班底。
他当即抱拳还了一礼,平静道:“吾乃仙庭清源妙道真君,杨戬。”
哪吒也笑嘻嘻地拱手,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跳脱与朝气:“我是降魔天神哪吒!旁边这大黑狗,是二郎真君座下的神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