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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残破的土墙内,篝火的余烬散发着微弱的暖意。诸葛明那番关于“泼天富贵”的热切述说还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仿佛将无数金元宝的幻影投映在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墙壁上,与这简陋避难所的凄凉格格不入。
苏尘心中的那点他乡故知的暖意早已被彻底冰封,只剩下风雪浸透的冰冷和对眼前这个“故人”的深深隔阂。诸葛明的野心如同燃烧的野火,旺盛而贪婪,但苏尘眼中,却只看到沿途倒毙在雪地里的骸骨,听到幼童在寒风中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微弱的呻吟。
“明兄,” 苏尘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平稳,每一个字都像是在雪水里浸过,“那些金山银山,日后自然由你去搬。眼下,有一桩更急迫的事想请明兄援手。”
诸葛明脸上的狂热慢慢淡去,换上了商人特有的戒备神情,挑眉看向苏尘,没有应声,只是慢悠悠地抚摸着怀里温热的铜手炉。
苏尘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底翻涌的不悦与失望,清晰地道:“请明兄从随行车队中,拨出部分粮草,救济沿途难民。不需许多,能助他们熬过几日,寻些生路即可。” 他看着诸葛明的眼睛,试图寻找一丝旧日可能存在的、对普通人生死的怜悯。
诸葛明的眉头先是拧紧,随即又松开,嘴角习惯性地挂上一丝圆滑的苦笑:“苏老弟啊,你这…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他将手炉换了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摊开,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姿态,“你看看这外面的冰天雪地,这千里迢迢的官道。粮草?我们自己也是精打细算,勉强够走到议和地界,再多养成千上万的难民?” 他摇摇头,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不是我不念旧情,是真的——拿不出来!”
苏尘看着对方圆滑推脱的样子,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但想到那些快要冻饿而死的妇孺,他死死地攥紧拳头,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将那股怒火强压下去,声音反而更沉了几分:“粮草在你车队难寻,但我知道哪里可以‘匀’!”
他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诸葛明:“距此不过一两日脚程,有一支从中域前往北境‘冰魄谷’的修仙门派运输队。他们押运的主要是修士用的灵石、符箓,但也有——” 他刻意顿了顿,加重语气,“几车准备送往冰魄谷俗世别院的应急粮草!这批粮草数量不少!你们以朝廷使团的名义,用‘征调’或‘紧急采买’的方式拦下,合情合理,不会引起太大风波,正好可以用来赈济流民!救命的粮!”
诸葛明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圆润的面皮沉了下来,像是罩上了一层寒霜。苏尘竟敢打那批“路过”物资的主意?这念头太大胆,也太麻烦!牵扯到修仙门派更是棘手。他心中飞快盘算,声音也变得冷硬:“苏师弟,朝廷的名义?” 他嗤笑一声,毫不掩饰其中的嘲讽,“朝廷使团的名义是给北朝看的!不是拿来在中途截掠同僚道友物资的!再说——”
他语气一转,彻底摊牌:“我不是开粥棚做善堂的!我身上这些银票印信,每一张每一笔,” 他下意识地按了按存放银票的胸口位置,“都是计算精确,用于和谈、疏通和换取北朝好感的资本!一个铜板都挪动不得!哪里有‘多余’的银子去买你这‘道义粮’?” “道义粮”三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像是在讽刺。
苏尘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头顶,太阳穴突突直跳。‘刚才你还在唾沫横飞地描绘要买天量田产、矿脉,怎么到我这里就成‘一个铜板都挪动不得’了?你那些银票难道不是用来‘抄底’、用来‘倒卖’的吗?从流民手里‘抄底’就不是抄底了? 这厚颜无耻的狡辩几乎让他当场发作!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翻脸。粮在对方指缝里,路在对方脚下。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强按下要掀桌的冲动,用尽了所有的意志力让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既然明兄贵重的‘和谈资金’动不得……那便算我私人向你柜上借贷! 粮草之事所需银钱,我苏尘打借条!日后必定连本带利奉还!万利通开门做生意,总有借贷的营生吧?”
“借贷?”诸葛明的眼皮微微抬起,那双被算计打磨得精光四射的小眼睛在苏尘脸上扫了一圈,像是评估一件抵押品的价值和风险。他那只保养得极好的、白皙丰润的手缓缓伸出,摊开在两人之间的破桌上,掌心向上,姿态标准得像是在钱庄柜台后的掌柜:
“交情归交情,买卖归买卖。苏师弟,我柜上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要贷款?可以!可这冰天雪地的战乱之地,抵押物何在? 空口白牙的信用,在我万利通的账簿上,怕是赊不出一粒米啊。” 他的声音平静而冷酷,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则感。篝火的光芒映在他摊开的手掌上,显得那掌纹仿佛就是放债的契约。
“抵押物……”苏尘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沉默地在腰间那个破旧的包裹里摸索片刻,指尖触到一个冰冷坚硬的小瓶。这是他在厚土宗库房搜刮时唯一觉得可能有点用处、与保命相关的丹药,原本打算留着危急时刻救命用的。此刻……他不再犹豫,掏出那个毫不起眼的灰褐色瓷瓶,轻轻地放在了诸葛明摊开的手掌上。瓶子外皮粗糙,甚至沾着点泥污。
“九死回魂丹,” 苏尘的声音有些干涩,“厚土宗库房里带出来的。保命丹药,应该值些钱吧?” 这是他当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具有实际价值的东西了。
诸葛明眼中精光一闪!显然他听说过这种丹药的名头。他迅速收回手,熟练地用拇指顶开瓶塞,小心翼翼地凑到鼻端,屏息凝神,用力嗅了一嗅。一股极其淡雅、却又仿佛蕴含着庞大生机的药香弥漫开来,瞬间盖过了驿站里淡淡的霉味和血腥气。诸葛明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满意神色,他小心地塞回瓶塞,轻轻捻动着瓶子:
“嗯……好东西!” 他点点头,难得地肯定了丹药的价值,“丹气凝而不散,药性浑厚。若是在中原腹地,尤其是在南域的药师堂或者江南豪富府邸,就凭这一瓶,换他几十车精米细粮绰绰有余,甚至会引来竞价争抢!” 他眼中闪烁着估价的光芒。
但随即,他又故作为难地皱起了眉头,手指在那灰扑扑的瓷瓶上来回摩挲:“只可惜啊……苏老弟。”他拖长了声音,带着浓重的惋惜,“这里不是江南!这里是北境!是尸横遍野、饿殍满地的绝地!粮食!现在是这里最硬的硬通货!粮食的价格,已经被战乱、被寒冬、被抢掠炒上了天!比这黄金珠玉还要贵上百倍!”他用力强调着“粮食”二字,将瓷瓶往桌上轻轻一顿。
“你这一瓶丹药……”他摊了摊手,嘴角下撇,微微摇头,眼神里透着商人的冷酷计算,“即便再是保命圣品,在这缺粮缺到人吃人的地方,它能换多少斤米麦?顶多够一小撮人吃上十天半月罢了!离你那想要‘救济沿途难民’的目标,差得太远、太远咯。”
苏尘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入冰窟。他看着诸葛明那副看似惋惜实则不容商量的嘴脸,一股绝望感涌上心头。他咬咬牙,手再次伸进包袱,又摸出一瓶一模一样的九死回魂丹!这第二瓶被他重重地拍在桌上,与第一瓶并排放在一起!拍得桌上的灰烬都跳了起来!
“再加一瓶!”苏尘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沙哑,“这是极限!我就拿了这三瓶!还得留一瓶给自己保命呢!” 他不可能将最后保命的那瓶也押出去,那相当于把脖子完全伸进了对方的索套里。
诸葛明的目光在两瓶灰扑扑的丹药上扫过。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了几下,发出笃笃的轻响。驿站的寒风从破洞钻入,卷动他狐裘上的毛发。几息之后,他眼中算计的光芒一闪,伸出手,将其中一瓶丹药慢慢地推回苏尘面前。
苏尘不解地看着他。
诸葛明脸上重新挂起那种深藏算计的温和笑容,拿起被推回来那瓶,塞回苏尘手里,仿佛在施与莫大的恩惠:“苏师弟,急什么?收回去。不是我不收你两瓶,实乃商道至理——物以稀为贵也! 你押两瓶给我,这价值……呵呵,未必比一瓶多多少,反倒显得不稀罕了,在账本上更难算作大额抵押。” 他像老狐狸般循循善诱。
苏尘捏着被退回的药瓶,警惕而不解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