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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隐谷还笼罩在一层薄如蝉翼的雾气中,露珠缀在草叶尖梢,将坠未坠。李寻缓缓收势,周身流转的混元内力如潮水般归于丹田,深邃而平稳。经过这一年半的沉淀,那曾经汹涌澎湃、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磅礴功力,已被他驯服得如臂使指,再无滞碍。不仅《混元剑经》剩余的三十三式尽数掌握,更在心境上磨去了最后的浮躁,变得如同谷中深潭,表面平静,内蕴万千。
这一年半中,杨敏作为鬼谷炸掌门,兼负着与外界阴阳家联络管理之责,并非全然隐世不出。她每隔两三月,便会出谷数日。
杨敏时常观测星象,关注是否存在异常魔气天象。有时她需要前往骊山的阵法节点检查是否存在异常。有时也前往积聚阴煞之气或五行失衡之地,依据阴阳五行生克之理,布置简单的阵法,或引导地脉之气,使其恢复平衡,避免滋生邪祟,或影响周边生灵。
阴阳家在世俗中的势力——弘农杨家。杨敏也会时常联系,看是否能扶持汉人势力结束战乱,也同时暗中关注魔门情况。
然而,杨敏在谷中的时光,远多于在外奔波。而这共处的点滴日常,才是真正将两人命运丝线紧密编织在一起的过程。他们的感情,并非轰轰烈烈,而是在无数个看似平淡的瞬间里,悄无声息地扎根、生长,最终枝繁叶茂。
李寻初练《混元剑经》中涉及阴阳转化的精妙剑式时,太初衍化诀会与之剧烈冲突,险些失控。是杨敏,毫不犹豫地将自身精纯的太素之气渡入他体内,引导那狂暴的力量归于平衡,自身却因消耗过大,脸色苍白了整整一日。李寻心中既是感激,又是难以言喻的心疼。而在杨敏修习太素阴阳功时需要引动太阴之力的秘法时,需在子夜阴气最盛时进行,极易受到外魔干扰,李寻便会整夜守在不远处。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她最大的安心。
溪边的垂钓,是李寻沉淀心境的方式之一。杨敏起初并无耐心,后来却渐渐爱上了这份等待的宁静。她会带来小巧的红泥火炉和一套素雅的瓷制茶具,在等待鱼汛的间隙,用收集来的梅花雪水,为他烹煮不同的茶。她熟知他的喜好,知道他练剑后喜欢口感醇厚的岩茶,读书时则偏好清雅提神的绿茶。她会将第一泡洗茶的水仔细浇灌旁边的一株小野菊,动作轻柔而自然。杨敏知道李寻的茶点口味,出谷回来时,会特意带回一些李寻喜欢的茶。
李寻会在杨敏出谷前,也会悄悄检查她的行囊,确保丹药、暗器、银钱充足,甚至会塞进几个自己烙好的、不容易坏却味道一般的面饼。杨敏则会在寒冷的雨夜,提前在他练功的静室里燃起有助于宁神的檀香,并将一件厚实的披风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们从未宣之于口,但所有的关怀都落在了实处。
一种超越了言语的默契,在朝夕相处中浑然天成。他只需一个眼神,她便知道他是需要安静的陪伴,还是需要倾听。她只需微微蹙眉,他便能察觉到她是遇到了难题,还是仅仅是累了。
这一日,杨敏又因收到世俗杨家的讯息,预计离谷五日。李寻独自在两人常去的溪边练剑,剑光挥洒,圆融自如,却总觉得身边空了一块。收剑而立,望着溪水中自在游弋的鱼儿,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带起一丝温柔的弧度,那是对某个此刻不在身边之人的思念。
他已然明白,这份平淡相守的岁月,早已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时,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同呼吸般自然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