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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老。”书房外,传来龟万山沉稳的声音。
苏月薇迅速收敛了所有外泄的情绪,脸上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从容,扬声道:“龟长老请进。”
龟万山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枚新的玉简:“这是刚收到的,来自‘天星城’方面关于下一批星元丹配额的回函,对方希望我们能增加三成供应量,并愿意以部分珍稀炼器材料抵扣部分款项。”
苏月薇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嘴角勾起一抹职业化的、带着些许锐利的笑容:“增加三成?告诉他们,星斑海藻产量有限,最多维持原配额。至于珍稀材料……可以谈,但清单需由我们过目,价格按市价八折算。”
“是。”龟万山应下,看着苏月薇瞬间进入工作状态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随即又道:“还有一事,敖青青巡察使派人送来请柬,三日后于她的‘碧波水府’举办一场小宴,点名邀请会长与您一同前往,似是有要事相商。”
敖青青……
听到这个名字,苏月薇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那位拥有真龙血脉的蛟龙族公主,身份尊贵,天赋异禀,虽因血脉不纯在族内有些许困扰,但那依旧是站在云端的人物。她与张谦在探索水府龙宫时并肩作战,获得传承,关系显然非同一般。而且,敖青青对张谦的欣赏,几乎毫不掩饰。
与敖青青相比,自己这个半妖,显得何等微不足道。
一股混合着自卑、酸涩与莫名失落的情绪涌上心头,但她强行将其压下,面色平静无波:“知道了。我会禀明会长,并做好赴宴准备。”
龟万山离去后,书房内再次恢复寂静。
苏月薇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游弋的发光水母和静谧的海底景色,幽幽叹了口气。
那份深藏心底的悸动、挣扎与苦涩,如同这深海下的暗流,汹涌澎湃,却无人知晓。
她想起张谦偶尔提及自身因吞噬而带来的煞气隐患时,那微蹙的眉头。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帮到他,不仅仅是商业上的助力,而是真正能为他分忧解难。所以她才如此拼命地经营商贸堂,积累资源,希望能为他寻找到化解隐患的机缘。星斑海藻和净煞丹的出现,让她看到了希望,也让她觉得,自己离他似乎更近了一点。
可是,这点靠近,在现实的鸿沟面前,又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或许,就这样也好。”她低声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能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巅峰,能为他掌管这商业帝国,助他一臂之力,便已是幸运。又何必奢求更多,徒增烦恼……”
然而,情感若能轻易控制,便也不是情感了。
那份悄然种下的种子,早已在心田深处生根发芽,岂是几句理智的劝诫就能轻易拔除?
她摩挲着水纹鳞,冰凉的触感传来,却奇异地带来一丝虚幻的慰藉。这枚鳞片,是她与他之间,除了公务之外,为数不多的、带有私密色彩的连接。
就在这时,水纹鳞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温热。
苏月薇心中一颤,这是张谦极少使用的、非紧急情况下的简单感应,通常表示他注意到她了,或者……只是一种无声的询问。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脆弱与挣扎深深掩埋,脸上重新挂起那种得体、干练而又带着适当距离的笑容,仿佛瞬间披上了一层无形的铠甲。
她对着鳞片,以神识传递出一道平稳的讯息:“会长,我在。刚收到敖青青巡察使的宴会邀请,三日后,邀您与我同往。”
片刻后,鳞片传来回应,依旧是那般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知晓。届时你随我同去。”
“是。”
通讯切断。
苏月薇维持着站姿,久久未动。书房内,夜明珠的光芒静静流淌,照着她明暗交错的侧脸,将那满腹无人可诉的月薇心事,都沉淀在了这片深邃的海底寂静之中。
她知道,前路漫长,危机四伏,玄水会的征程才刚刚开始。而她那注定无果的隐秘情愫,或许终将如同这深海中许多未曾见过阳光的生物一般,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默默生长,又默默凋零。
但现在,她还需要继续扮演好苏长老的角色。
因为,这是目前唯一能光明正大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同行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