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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端着这碗鸡蛋羹和一份饭菜,走向玉娘的屋子。
 “嫂子,不吃些东西,哪有力气照看小鲤?”他将碗轻轻放在桌上,声音低沉克制,目光始终微垂着。
 他也没在玉娘的屋里停留太久,又喊了赵家伯娘和方才唤他的堂嫂到厨房用饭。
 见他转身要走,赵家伯娘忙问:“惊弦,你不吃吗?”
 "我回屋吃。"赵惊弦脚步未停,只道,"伯娘,天快黑了,你们吃完就早些回吧,家里有我守着。"
 “欸。”赵伯娘应着,声音里透着疲惫。
 玉娘屋里,听着女儿细弱的啼哭,她挣扎着伸出绵软无力的手臂,将她抱进怀里。
 她木然地一勺勺喂着温热的鸡蛋羹,孩子的哭声渐渐平息。
 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睡熟的女儿挪到床里侧,她才拿起筷子,勉强塞了几口饭食。
 然而,食物梗在喉间,巨大的悲伤终于冲破麻木的堤防,她捂着脸,压抑地呜咽起来,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唯恐惊醒刚刚安睡的孩子。
 正屋里,赵攸终究挨不住腹中饥饿。
 她犹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神情麻木、仍在哭的赵母,还是捧起了碗。
 腹中饥饿得到缓解,她怯生生地靠近床边,轻轻碰了碰母亲的手臂:“娘……您也吃点吧……”
 回应她的,只有赵母那仿佛永无止境的、悲痛的哭声。
 入夜,除了不谙世事的婴孩和年幼疲惫的赵攸,几个大人皆在无边无际的悲痛中熬过了漫漫长夜,未曾合眼。
 次日,天色未明,玉娘、赵惊弦,还有赵大伯家的堂弟、堂弟媳、几个孩童披麻戴孝,跪在灵堂冰冷的蒲团上。
 刺耳的唢呐声划破了小院的死寂,吊唁的亲朋乡邻陆续到来。
 “节哀顺变……”
 “节哀……”
 一声声沉重而程式化的安慰,像钝刀子割在赵家人早已伤痕累累的心上。
 停灵一日后,第二日天色未明,村里的几个壮劳力连同赵家几位堂兄弟,合力抬起那口装着赵霁川旧衣的薄棺,步履沉重地向山上走去。
 选了一处向阳的坡地,挖坑、落棺、填土。
 妇孺们跟在后面,一路哭声凄切。
 玉娘抱着小鲤,由堂嫂搀扶着,每一步都走得踉跄。
 她脸色惨白,双眼红肿得厉害,路都走得不稳当。
 若不是为了怀中的孩子,怕是早就支撑不住。
 年幼的赵攸紧紧攥着大嫂的衣角,小声啜泣着。
 赵母没有去送葬。
 昨夜她哭晕过去,醒来后,赵惊弦几乎是强硬地将她留在了家中。
 她的亲弟弟周大壮也忧心姐姐承受不住,吊唁后便让妻子冯氏留下陪伴。
 冯氏坐在床边,苦口婆心地劝慰大姑子:"你这身子骨,走到半道就得倒下,到时候大家伙儿顾你还顾不过来,反倒误了大郎入土为安。不怕找不着路,日后让二郎带你去便是了。"
 赵母无力地靠在枕上,泪水早已流干。
 冯氏看着眼前这个比两年前苍老了十岁的大姑子,心里五味杂陈。
 当年出嫁时,人人都说她命好,嫁了个家境不错的秀才相公,谁又能想到,丈夫早早就散手人寰,如今又白发人送黑发人。
 真是命运弄人。
 见赵母干裂的嘴唇颤动,冯氏连忙给她倒了杯温水。
 晌午过后,帮忙的乡邻陆续散去,赵家小院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带着余烬气息的死寂。
 赵惊弦端着饭食走到母亲屋外,正要叩门,却听见里面舅母冯氏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大姐,你说……玉娘年纪轻轻,能守得住吗?"冯氏的声音带着试探,"一个女人拖着个奶娃娃,日子太难熬了。"
 这话让赵惊弦抬起的手在半空中顿住。